我叫何想,初中畢業以後我就沒再上過學,名字是我爸給我起的,別問我這個名字意思,因為我也想知道,但在我剛能記事的時候,我就再也沒見過我爸,長大後問我媽,我爸去哪了?我媽總是很直接的告訴我他死了,然後就會一整天的不說話,直到第二天才能緩過來,當我漸漸懂事後,就不在問我媽這個問題,因為我明白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
我媽是個很要強的女人,拒絕了爺爺奶奶的接濟,隻是讓我白天跟他們生活,到晚上會來接我回家,白天她會在外麵打零工。小時候的記憶裏,她總是很忙碌,除了身體不舒服外,很少看到她在家休息,按我媽自己的話說,最困難的日子讓她明白了,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
所以我小時候,基本是在爺爺奶奶家度過的,我的爺爺叫何宏,70多歲了,當過兵,脾氣很直,對我很嚴厲,最見不得人搞歪門邪道,有次陪他去買菜,有人偷包被他看見了,他二話沒說就跑過去,對著偷錢的那隻手,上去就是一巴掌,那小偷正專注呢,估計也沒遇到過有人敢這樣,嚇得一哆嗦,翻著白眼看著我爺爺,罵罵咧咧的走了。不過最可氣的是,被偷的那位大姐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捂著包掉頭就走,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我就埋怨他,管著閑事幹什麼,所不定哪天被人報複怎麼辦?你們猜他怎麼說?他說這要是在20年前上去就打,我也是無語了。爺爺他好喝酒,香煙更是不離手,從小在他身邊,對我的性格的影響很大,讓我總會管一些自己看不慣的事情,不喜歡過於新潮的玩意,最喜歡的就是和爺爺一起下棋和釣魚,在我的童年,爺爺和父親融合在了一起,我的童年就這樣無聲的度過,直到那件事情以後一切都變了。
那是1998年的夏天,我12歲快放暑假了,有一天老家人突然打來電話,告訴我們奶奶的媽媽,也就是我太奶奶去世的消息,這個消息打破了家裏的寧靜。我們都覺得不解,印象中她老人家當時好像有80多歲,身體一直很硬朗,為什麼突然就走了!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奶奶痛哭了很久,這點我印象很深,因為奶奶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很有主見,家裏的大小事物,都是她一言而定,很少有看到她驚慌的時候,那次痛哭是我印象中最深的一次,也難怪,實在是太突然了,太奶奶以前在我們這住過一段時間,記憶中是個小腳老太太,個子不是很高,會抽旱煙,跟我們說的方言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隻有奶奶能和她交流,胃口很好,肉湯油很重,但她每次都能喝一大碗,她很喜歡我,會拿很多糕點給我吃。沒想到老人家突然就那麼走了,那個時候我的爺爺奶奶隻有50多歲,在知道消息後,讓家裏人找了輛車,一刻也沒有多耽誤,就往奶奶的老家去了。
我奶奶姓左,叫左蘭,老家離我們住的地方大概有100多公裏,縣城叫石頭鎮,她們那個村就叫左家村,我更小的時候應該去過幾次,隻是沒什麼印象了,光記得有種米麵的餃子很好吃,裏麵的蝦仁、香幹被一種像魚膠的湯汁包著,外麵是油炸的,很脆,裏麵確又很軟很糯,讓人很想繼續吃,後來大了再去吃,卻感覺沒有那個味道了,也不知道是手藝失傳了,還是長大了記憶裏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當天我們到石頭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記不清幾點了,隻是太陽沒有那麼毒了,太奶奶的老房子那邊車子開不進去,隻能步走,一路上誰也不說話,隻顧快走,小路上鋪了很多小石子,並排最多隻能走2個人,那時爺爺的手還很有勁,拉著我穩穩的往前走,不時的會問我奶奶幾句,但奶奶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是搖搖頭,等我們到老房子的時候,太陽隻剩下了一點殘陽,路兩邊沒有燈,我的奶奶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舅爺已經拿著煤油燈在村口等我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老遠就看到煤油燈來回的晃。
由於沒有手機,老房子也沒有裝電話,離得最近的電話在旁邊的小賣鋪,二舅爺看到我們來了,急忙跑過來,他手臂上套了個黑布上麵有個紅點,我奶奶看到後,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於還是哭了出來,隻是沒有最初那麼激烈了,他們說的是方言,我聽得不太懂,不過想來也是安慰的話,我爺爺好像懂一點,說了兩句就扶著奶奶往老房子走去,隻是感覺不似來時的走的那麼快,反而放緩了腳步,就好像知道有什麼在等待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