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中,顧涵浩似乎是摸到了自己家床上柔軟的毛巾被,還有那淩瀾執意要購買的花哨女氣的印花刺繡枕套。顧涵浩用力吸氣,還能聞得到淩瀾身上特有的體香,混著淩瀾最喜歡的花香洗發水味道。這種感覺真是舒服啊,就好像淩瀾還在身邊,他一轉身就能夠摸到她,可以稍稍用力,就把那個柔軟的身軀攬入懷中,像往常一樣美好。
恍惚中顧涵浩這樣想著,但是卻被越加清晰的理智給漸漸搖醒,淩瀾已經不在了,已經死了,從此世上隻剩下他一人孤苦終老。這簡直是命運對他最殘酷的懲罰,隻是,隻是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顧涵浩被眼淚給喚醒,他慢慢睜開眼,果然,眼前是他熟悉的家,熟悉的窗簾,熟悉的梳妝台,淩瀾的梳妝台,上麵瓶瓶罐罐擺著淩瀾每天都離不開的化妝品。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進來,這種光照的程度,現在應該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顧涵浩這才反應過來,昨晚自己因為悲傷過度而昏厥,應該是袁峻他們把他送回家休息的。他這一睡就是十幾個小時吧。
顧涵浩感覺自己一定是一晚上都以這個側身的姿勢躺著沒動過,左半邊的身體已經麻痹,他用盡力氣才稍稍轉過一點點身子,左手臂順勢展開,隨著身體伸向床的右側。
顧涵浩摸到了什麼,熟悉的觸感讓他感覺到心安和甜蜜,沒錯,是淩瀾,他摸到的是淩瀾的身體,而且,還是熟睡的隨著呼吸輕微起伏的淩瀾的身體。
顧涵浩的腦中一道驚雷,他瞬間睜開眼,真的看到了淩瀾熟睡中的臉!
淩瀾就躺在他的身邊,如同往常一樣!
顧涵浩揉了揉眼,淩瀾還在,他又更加用力地揉了揉眼,淩瀾還是在!
難道說,昨晚在教堂的那些才是夢?還是說,現在是夢境?顧涵浩把手指伸進自己的嘴巴裏,用力咬下去,隻可惜,沒什麼感覺。
是夢,原來是夢!顧涵浩的全身再次被抽空一般,沒了力氣,眼前也開始越來越黑。他很想馬上叫醒淩瀾,哪怕是在夢裏跟淩瀾說說話,告訴她他有多愛她也好。可是卻仍舊沒能如願,天旋地轉的暈眩感猛烈地突然襲擊,他又不爭氣地昏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門鈴聲和手機鈴聲把顧涵浩給驚醒,他接通了電話,聽袁峻說他跟柳凡就在他家門外,給他帶來了吃的東西。顧涵浩這才強打著精神站起身,好不容易給他們兩人開了門。
柳凡看起來跟顧涵浩一樣的虛弱痛苦,她的一雙眼紅腫得厲害,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袁峻的嘴角也是一直向下耷拉著,每說一句話都要歎一口氣。
顧涵浩強忍著反胃的感覺,硬是把袁峻柳凡帶來的外賣給吃完,他必須要盡快恢複體力,這樣才能打起精神去查案,他必須知道,到底是誰,是誰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其實暈厥的時候,顧涵浩也不是沒有想過,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兩個嫌疑人,一個是雪莉,一個是宇文天。他們兩人全都有動機,也有那個能力殺人。
“我已經沒事了,下午就去分局。”顧涵浩強打著精神打算去洗個臉,還不忘讓柳凡替他衝一杯濃濃的咖啡。
柳凡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她已經習慣性地聽從顧涵浩的指揮了,盡管她並不讚成顧涵浩這個樣子還去上班。
袁峻跟在顧涵浩身後,“顧隊,你現在的狀況真的不適合去分局,還是在家休息吧,我答應你,案件有任何一點點的進展,我都會第一時間跟你仔細彙報。”
顧涵浩搖頭把袁峻推開,自顧自關上了洗手間的門,一下子癱坐在馬桶上,淚水不住地流下來。
十分鍾後,顧涵浩坐上了袁峻的車,他的牛脾氣哪裏是袁峻和柳凡能夠拗得過的?沒辦法,袁峻和柳凡隻好服從地帶顧涵浩回分局。
如同踩著棉花一般,顧涵浩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剛一落座便要袁峻問施柔那邊的屍檢報告是不是已經出爐。
袁峻按照顧涵浩的要求,不要打電話詢問,而是直接去到施柔那裏等。他跟柳凡打了個招呼便出了辦公區進了電梯。
顧涵浩像個雕塑一般,等了大概十分鍾的時間,這才反應過來該給一直派去監視喬齊的大張和小陳打個電話問問那邊的情況,當然,他想知道的並不是喬齊的近況,而是對喬齊一往情深的雪莉,那個越獄逃走的雪莉,是不是有聯係或者接觸過喬齊。
很快,顧涵浩失望地掛斷電話。根據大張和小陳的說法,喬齊的生活再平常不過,每天就是三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在學校上課在食堂吃飯,就是回家吃飯,回家睡覺。而喬齊的周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可疑的人物,他的手機再次被警方監聽,但是他卻沒有接過任何可疑的電話。就好像是,雪莉已經徹底地忘了他,不再惦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