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天台,在這裏可以看見淡淡帶著些許灰蒙的天空,工業化的進程,讓我已經多年沒再見過真正的白雲。眼前的白雲比平時要來得純些,但卻依舊沒有記憶中,小時候所見的那般潔白。總覺得,這白雲中帶著工業的汙穢。
天台,是整棟宿舍樓最高的地方。我趴在天台邊緣的鐵質護欄上,朝下看,隻是七樓,卻也隱隱有種令人想要跳下去的衝動。這似乎是人類的一種特征,當人站在高處往下看時,隱隱總會有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那一天晚上,孫濤也是這樣,站在宿舍的天台上,翻過護欄,墜了下去。
我自然不是和孫濤一樣來天台跳樓的,我需要給江海警官打一通電話,不想被人聽見。我的宿舍在六樓,最近的少人到往的地方便是這裏,天台。
我撥通了江海警官的手機,轉過身去背靠著護欄,我不想再繼續朝下麵看了,怕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害自己跳下去。
第一次給江海警官打電話,還未有人接通,入耳的先是他的手機鈴聲。一首韓文歌曲,我聽出了是韓國男子組合bigbang的《loser》,我不由有些無語了。莫非江海警官也追韓星?我很難想象江海警官這麼個一本正經的中年男人,和一群十幾二十歲女生一樣聽著bigbang歌曲尖叫的場景。
鈴聲隻響了不到十秒鍾,江海警官接通了電話。
“喂,文祥?我們才分開三個小時吧?打電話給我有事兒嗎?”江海警官第一聲便喊出了我的名字,他存了我的手機號碼,應該是從輔導員那邊要到的。
你會平白無故存人手機號碼嗎?
看來,江海警官很注意我呢。他就這麼肯定,孫濤的死和我有關係?
“江警官,你中午說,孫濤死前在6號樓三樓呆了一個晚上對麼?你能說詳細一點麼?他具體呆在三樓的哪裏?”我試探著問他,江海警官不傻,他是一名老警官了,我能想到的,他應該也能想到。
“你去過6號宿舍樓了吧?”江海警官很平淡地說道,透過電話裏傳來的話語,我已經可以想象那一邊,他麵無表情的摸樣了。
我輕嗯了一聲,他猜到了,或者說,我去6#宿舍樓,本就在他的算計中。
“6號宿舍樓的三樓和其他樓層不一樣……”江海警官似乎故意不把話說完。
“它隻有一半的樓層,另一半,封死了。”我很識相地接過他的話語。
“嗯。”江海警官淡淡嗯了一聲,但我能從中聽出他的得意,我剛才接過他的話,已經是告訴他我被他成功牽著鼻子走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我需要他那邊的情報。
“03年的時候,那裏發生了命案,事後,學校將那一排五間宿舍,全部封死了。這些,你應該都打聽到了吧?”江海警官說著,反問我道。
我嗯了一聲。江海警官說的很簡單,並沒有提及鬧鬼的事情,他的情報來源應該是警方的檔案,警方的檔案裏應該是不會記載鬧鬼什麼的,亦或者是,他知道鬧鬼的事兒,卻主動忽略了,畢竟他是不信鬼神的。
“你也覺得,孫濤的死,和當年的命案或許有關係吧?”江海警官問我。
我回答是,我知道江海警官的推測是什麼,他應該是將懷疑對象認作了某個和當年死在304宿舍的那個女學生有關係的人,作案動機,為死去的那個女學生報仇。
活人裝鬼殺人,為死者報仇,這類的案件,江海警官應該是遇到或者聽到過不少吧?
“你想知道03年6號樓命案的具體?”江海警官像下套一樣問著我。
“是的。”我回答道。
“這是警方的內部機密。”江海警官說道。
我頓了下,我知道江海警官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他不願意告訴我,而是……我需要付出對等的代價。
“情報交換吧,你中午說過了。”我輕歎了一聲道。
“是的,情報交換,我中午已經告訴你不少東西了,作為交換,現在應該換你了,回答我三個問題。”江海警官淡淡說道。
“問吧。”我狡黠地一笑,我所知道的一些東西,不一定都要藏著掖著,完全可以拿來和他交換的,隻不過,怕他聽了不相信。
“第一,你為什麼也執著於孫濤的命案?”
“為了我自己。”我猶豫了下回答道。
“為了你自己?”江海警官重複了下我的回答,顯然有些不甚理解。
“那天晚上,和凶手有過直接接觸的,除了孫濤就是我了,孫濤死了,下一個很可能就是我。”我解釋道,我沒有再提及鬼,而是說“凶手”,這很模糊,但利於讓江海警官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