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是怎樣煉成的(三)(2 / 3)

一聲嘶嚎,“日光”不管不顧嚎啕大哭。

他腳上綁著的鐵鏈乒呤乓啷的擊打著地麵,合著尖銳又嘶啞的哭聲,聒噪刺耳,然而飄入拓跋戎的耳裏,卻如仙樂飄飄,他蹲下身子,將這人一把摟進懷裏,輕撫著他單薄如紙片兒的背脊,溫聲連連:“我來了,我來了……”

肩頭一痛。

兩排森森利齒毫不留情的,狠狠的咬著他硬邦邦的肩膀,花千下了死勁兒,直到咬出了血才鬆了口,一邊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一邊模糊不清的大罵。

“混蛋,你怎麼敢給我走了!”

“混蛋,你怎麼敢三個月了才來!”

“混蛋,你怎麼敢在門口站那麼半天!”

拓跋戎不動,任他咬,任他罵,不管是什麼,都孫子一樣受著,這是他應得的,更何況,聽著這一句句的埋怨,他的心裏反倒生出種說不清的舒坦,真……

真他媽犯賤!

他撇撇嘴,無比的鄙視自己。

腦袋再痛。

花千揪著他亂糟糟的頭發,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狹長的水靈靈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半響,閃了一閃,眨了一眨,漸漸染上了炫目的光澤,沾著水滴的小扇子也跟著眨巴,忽閃忽閃的亮晶晶。

然後想起什麼的,立即瞪眼:“你敢走神?”

嘴角一咧,拓跋戎笑的燦爛:“不敢不敢。”

花千偷偷笑,別別扭扭的扯著拓跋戎同樣髒兮兮的衣角,小聲咕噥道:“我不是女孩子。”

拓跋戎聽後沒反應,直接雙臂伸出去把他抱起來,這三個月的日子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身上難免留下些病根,還是先離了這冰涼的地麵才好,臂彎中的重量,讓他濃眉狠狠的皺了皺,本來就輕的跟隻貓似的,這會兒,更是快飄起來了。

花千急了,怎麼能沒反應呢?

他接著道:“我……我不是女……”

眼前陰影伏下,剛硬的唇瓣壓下來,堵住了他的話。

一瞬間,兩人雙雙虎軀一震!

粉色的泡泡咕咕嘟嘟的飄了起來,花千眸子眨巴眨巴,暈染出幸福的冒泡的小氣息。

屁股不疼了,身上不冷了,腰不酸了,背不刺兒了,陰冷肮髒的柴房瞬間閃亮了,連那灰撲撲的大老鼠都基因突變了……

良久之後,雙唇分開。

拓跋戎別扭的咳嗽一聲,兩朵紅暈飄上俊臉,目光四處閃就是不敢看他。

然而懷裏的人也沒了聲音,不像從前那般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他狐疑的挑挑濃眉,小心翼翼的將餘光飄了過去,就看到花千呆呆傻傻的眨巴著眼,一臉賊兮兮的笑,白皙妖異的麵容上,綻放出讓人暈眩的光。

拓跋戎圓滿了,很好,兩人一起丟臉。

好半天,花千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捉住他的肩頭,迫切的看著他,似乎執拗的在等一個極為明顯的答案。

“老子……咳咳……老子……”拓跋戎咳嗽一聲,對上他亮的驚人的眸子,沒有了扭捏:“老子管你是男是女,你就算是個人妖,老子也認了!”

花千剛要說什麼,明顯羞澀的男人立馬瞪眼:“閉嘴!”

他笑眯眯,乖乖的閉嘴。

彎刀一閃,“吭”的一聲,鐵鏈裂為兩半。

花千湊上去,不要臉的把妖媚的腦袋豎在某男眼前,眨眨眼:“私奔?”

心間被填的滿滿的,看著這個七年來相互撫慰,相互溫暖,一路跌跌撞撞扶持著走來的……呃,姑且稱之為男人,拓跋戎笑了,褐色的眸子炫目如鑽:“私奔!”

說的輕鬆,心裏卻是鄭重萬分。

他望向外麵,這當朝三品大員的府邸,雖然沒有私兵,但是大批量的侍衛同樣不可小覷,褐色的眸子裏掠過絲堅定,抱著花千的手緊了緊,他大步朝外走去。

花千同樣堅定,虛弱的拳握的緊緊。

刺目的陽光下,冰冷的風吹拂著,柴房外除了昏倒的那個小廝,竟是沒有一個人。

想到清早時分,聽到的外麵一陣陣的倉促忙亂的腳步聲,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消失了,花千呢喃道:“怎麼這麼奇怪,沒人?”

拓跋戎這些日子,過的渾渾噩噩亦是不知。

他皺了皺眉:“來的時候,好像也沒碰到人。”

不知怎的,明明空曠寂寥的院子裏,沒有人反而適合他們逃跑,兩人的心裏卻驟然揪緊,都有一種無法預料的危機感,對於未知的茫然……

拓拔戎不再多想,腳下一點,朝著府外飛掠而去……

咻!

就在即將出府的一瞬,不知從哪裏出現一黑衣人,身法極快飛掠至他的眼前,樣貌平凡到過目即忘,渾身騰騰的殺氣卻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寒光一閃,三尺青峰森森凜凜,直襲拓跋戎喉間要害!

他護住花千,手持彎刀飛速迎上。

吭!

一聲兵器交鳴,兩人迅速分開。

拓跋戎退後一步,那人退後三步,高下立判。

沒有波動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那人忽然執起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哨子,放在嘴邊無聲的一吹。

不好!

拓跋戎飛身而起,腳下連連交錯,一個人他還不放在眼裏,可是一旦有其他的同伴趕來,他若隻有自己,定是可以跑掉,但是花千呢……

一定要趕在有人支援之前,帶著花千離開這裏!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升起,那人再次攻來,這次卻不與他正麵交鋒,招招式式隻為阻攔。

三招之後,拓跋戎已經感到了不妙。

四周數道氣息,飛速臨近!

隻眨眼的功夫,兩人被五個同樣的黑衣人包圍,五人皆是麵貌普通,手持三尺長劍,可見出自同樣的組織,更甚者,遠處已經開始出現大片的腳步聲,不隻是這五個人,相信府中的侍衛和花重立,也正在趕來。

拓跋戎將花千轉移到背上,鄭重的囑咐:“抱緊了!”

一把彎刀迎上五隻長劍!

鏗鳴四起,寒光繚繞!

交手的一方天地,凜凜殺氣交織成一張大網……

隻三五招的功夫,拓跋戎已經受到幾道細小的劍鋒擦傷,鮮血暈散,他多次尋找機會撤離,卻苦於這五人配合默契,將戰圈包裹的密絲合縫,不留絲毫的破綻!

花千緊緊的捂住嘴,不敢發出驚呼讓他分心。

忽然,狹長的眸子一閃,他仿佛想到了什麼,小聲迅速道:“找個機會,放我下去!”

拓跋戎眸子一閃,纏鬥中不待拒絕,就聽他快速的說:“我早晨聽到外麵極為混亂,府裏想必有什麼大事,這幾人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他們打鬥的時候也沒有特意朝我身上招呼,說明是有所顧忌的,而花府不會有這樣的勢力,除非是……”

花媚來了!

一國寵妃,有五個暗衛隨行,並不稀奇。

而他們知道這是花府的小公子,所以不敢輕易出手傷害,這說的過去。

事實也證明了,花千猜的沒錯。

當拓跋戎露出有意將花千放下的動向時,那幾人眸子一閃,並未阻攔。

兩人一個被關在柴房,一個因為彎了渾渾噩噩,所以並不知道,花媚晉升花妃,被皇帝特許回府省親,這一殊榮已經傳遍了夷城大街小巷,而省親的日子,正是今天。

遠方激鬥聲仍在繼續,遠遠看見花重立單獨帶了大批侍衛趕來。

花千朝著花媚的院子,撒腿狂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寒風凜冽中,他強自忍耐,滿心滿腦都是隨時可能喪命的拓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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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能死!”

花府一間華貴的廂房中,一身宮裝的花媚緩緩的飲下一口茶,接著道:“本宮如今僅僅仗著皇上的疼寵,和僅有的花府,若想爬的更高,需要林家的勢力相助。”

十二年過去,梅氏更顯蒼老:“媚兒,難道就讓那個小雜種,繼續活著!”

她捏緊了塗滿蔻丹的手,滿目恨意:“殺了那些女人還不夠,竟然還要留下個小雜種,為娘每每想起,便心中大恨!”

花媚淡淡的掃來一眼,對待生母亦看不出什麼情緒:“這七年來,花府隻有娘一個夫人,娘是這裏名正言順的唯一主母,還有什麼不滿足……”

“不!那個小雜種是為娘心裏永遠的刺!”

花媚輕笑一聲:“也虧的他們母子命大,打胎藥都沒落了胎,不過讓那女人產後病重而已,那般破爛的身子竟還足足撐了五年,嘖嘖……”

“若非怕你爹懷疑,我又怎會讓那賤人,多活那五年!”

花媚搖搖頭,再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道:“你以為他不知道麼?”

梅氏一驚:“知……知道?”

眉目流轉,倒吊的眸子裏,滿是輕鄙:“父親是沒什麼能耐,可也不是傻子,花府斷斷續續娶進門的女人,沒個幾日接連喪命,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若是不知,又何必後來去青樓買那一夜之歡,再也不娶小妾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