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那雙冰冷無力的雙手,緊緊握著。鶴發雞顏的老人,憐憫的雙眼,依然那樣清亮如孩童。望著她的眼,不能言語,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這位老婦人生命已走到時光的盡頭。但依然如當初我的到來一樣讓人難以琢磨。“以後的路還長,萬事隻要隨心就行,不必全都盡善盡美。”她鬆開手,輕撫我頭頂。手指滑過黑發,很輕柔,感覺有媽媽的味道。對她,我一直是心存芥蒂的,是她引領我到巴家,是她的每一句都關係著我的生死。一定程度上左右著我的命運。“可是我真的好累!”喃喃低語,努力壓抑眼底的淚。真的好累,麵對複雜的環境和人際關係,不知道背後到底還有什麼樣的路等著我走。“那你後悔了嗎?”“我……”真後悔了嗎?如果我不穿越時空來到這裏,我會有什麼的人生,應該很平凡,不會這樣辛苦,但一樣有苦惱的事情,也會偶爾很累。在這裏,我有了混,有了孩子,有了幾千為我工作而養活家人的工人,更或者說,我見證了曆史的前行,還為了目標而努力生活。“也許我應該後悔,因為我一直都很累,但是,仔細想想,還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看著她,堅定回答。她仔細盯著我雙眼,好久之後,露出會心的笑容。“孩子,那你扶我出去吧!”她緩慢抬頭看了四周,把手遞給我“這裏,我從十五歲開始,一直為了巴家而努力,往往幾年不出這個祠堂半步,也許我早就應該走出去這個地方,過自己想過的……”巫師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她有著什麼樣的leduwo,對於一個生活在一個院子幾十年,除了祭祀而不離開祠堂的女人。有什麼是她渴求的?至少,我應該比她要幸福吧!扶著她慢慢走進大堂,十幾年來,似乎這個地方從沒有改變過,也許自從有了這個祠堂,一直都沒有變過。當年,我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進入巴。哎!巴家……掃了眼大堂內密密麻麻站立的巴姓人氏,他們都恭敬看著這個年老的婦人,眼睛掃過我時,有驚訝,有好奇,有鄙夷,有不屑,有仰慕,有平淡……一一回視,非常的冷靜。巴家人,從來沒有幾個對我有好感的。真是好笑,辛苦撐起這個家,得到的卻隻是這種禮遇,在一個男權,族規至上的大家裏,我無疑對他們是個天大的笑話。“據說族人中懷疑清夫人是狐妖?”巫師勉強跪坐於墊上,看著眾人平靜問道。“從今以後,巴家將更換新一代巫師,她將代替我!”她指了指一邊一個跪坐在一邊的藍衣女子。年齡也不過十五六歲,隻是從她那緊閉的雙眼來看──是個盲女!堂內眾人都不作聲。“十幾年前,我卦出清夫人乃巴家貴人,此乃天命,不可違。若想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一些違背天命的事,滅族之禍不遠也!”巫師說完,接過一邊侍女手上的白色頭帕,在侍女的協助下,把白帕搭到了那少女頭頂。看著一係列的交接儀式,思緒萬千。眼前的老婦人,並不是那樣的冷血,並不如麵上表現出那樣淡漠,在最後還不忘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這個千年之後的靈魂,勸我事事隻在隨心就行,不必盡善盡美。無疑她是了解我的,但簡單的我,恨了她這樣多年。人並不是表麵上的對與錯就是真正的對與錯。至少我對她的恨是錯了。眼角不由自主斜了下立於身後的混。就算他已改變,我也無法根除對他的愛,他是否依然如舊,那對我已不重要了,愛一個人,並不用他真心回報於你,那隻是自己的事,隻要自己努力過,就算最後不成功,那也是種美好的回憶,現下,對混有信心才是我唯一能做的。隻是……身邊的二少,一臉嚴肅,很自然擋在我身前,幫我過濾掉那些宗親敵視的目光。愛真的是不求回報的嗎?二少也是嗎?冗長的儀式之後,我竟然看到了微笑中走近的錦繡──一豐韻佳人。“嫂嫂,多年不見,您可是風姿依然!”她笑起來很美,比多年前那純真的笑看上去更有味道。甜美中帶著一絲嫵媚。“你真的長大了!”看著眼前笑如花的女子,心底盡寒。如果沒有聽到那冷語要殺我。我也不相信眼前的婦人可以偽裝得那樣完美。“那是,多年不見嫂嫂,小妹我真的很想念,隻是蒙執管得太緊,所以……”她滿麵委屈小聲說道“您也是知道的,婦人家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大事,小妹自然不能跟嫂嫂比的!”看著她隻是笑,我想我再也無暇去探尋她對我為何有敵意,為何要滅我。因為就算一個女人算計的再精,那濃濃的妒忌之心也會露出破綻。從來,她就不是我這個有“野心”但無妒意的女人的對手。“你這樣幸福嗎?”良久,隻是輕輕問她。淡然看著她。也許是心虛,她垂頭微笑不回聲。“有時,光鮮外表之下,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那樣什麼呢。想不出一個貼切的詞,也許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風華四射。往往很多都要付出代價,我的付出已太多了。“如果可以,我真想與你交換一切!”如果可以,我隻要能與混和一雙兒女遠走天涯,不再背負這樣多責任與道義。那樣多好。“嫂嫂說的妹妹可真不懂了。不過嫂嫂說出來的話,定都是對的!”她依然低頭,看不出她表情,完全一副溫順樣。“到你真正懂的那天也許就明白了吧!”輕歎口氣,不再想多說,轉念一想,又止住前行的腳步,保持微笑道“其實做個妖精比人要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人太渺小,與妖鬥是很難的,除非占著天時地利人和。如果一樣也占不得,那去鬥妖的人也許隻是落得被妖滅的下場!更何況對方是神不是妖了……”說完帶著連環與侍衛頭也不回走掉。“夫人,你為何對錦繡小姐那樣說?”連環不明白地問道。“沒什麼,隻是想到哪就說到哪了。”“真的嗎?”她似是不信。“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對著她笑。燦爛無比。真的隻是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心機,要那樣多做什麼?我似是一直都是個不懂得心機的女人。隻是,這是真的嗎?我不懂得心機為何物?自顧用力點頭。無視一旁連環不解的表情。既然來這世一趟不後悔,那我為何不前進呢?如同隻驕傲的鬥雞去捍衛自己的愛人與孩子,去捍衛自己最愛的東西,並不是件很差的事情,如果我的男人不能給我安全感,我為何不努力去保護他了?對愛人的保護並不限於男人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