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山的這夥人就是要冒借治安隊名義混入夏朝興家,自己答應與否,與眾治安隊員性命攸關,夏朝興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是治安隊員性命要緊,高隊長想到此,就說:“夏狗無惡不作,也該讓他長點記性,大小姐行俠仗義,我的弟兄們理當協助。”
“高隊長通台(‘通台’為本地土語,意為‘通情達理’),事後少不了你好處!”穿山甲還是要給他些甜頭。
喜宴定在農曆十八,十七晚上是“花夜”。婚事“花夜”和“喪事”大夜有雷同之處,都是本地習俗,有錢人家大多要辦“九大碗”,有的還要放焰火、請戲班唱戲,一般人家就炒幾個小菜招待客人則可,但燃放鞭炮是少不了的。
夏朝興是認識治安隊高隊長的,治安隊員他就弄不清楚,也沒必要,野豬等幾個九龍山弟兄就隨高隊長順利進入了夏家大院,穿山甲等暫且留在治安隊。
大院裏早已張燈結彩,賓客盈門,川劇《寶蓮燈》唱罷又是《天仙配》,甚是熱鬧。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十七之夜還是不錯,皓月當空,花好月圓,明日就要抱得美人歸,夏朝興心裏甜甜蜜蜜的。
夏家家丁站在大門外,九龍山弟兄冒充治安隊也同在,天一黑,紅玉帶著幾個弟兄,趁著幽幽夜色,絡繹賓客,得以魚目混珠,進得大院來。
紅玉留意著院子的布局和來往賓客,和一般的地主老財的院子沒有多大別,隻是有中央炮樓顯得與眾不同,一挺歪把子機槍,居高臨下,指著大門口,有一夫擋關,萬夫莫進出的氣勢。歪把子機槍是日本鬼子常用武器,沒想到夏朝興居然用的竟然有這種家夥。
紅玉半天也沒見到夏朝興蹤影,九龍山弟兄今天不為劫財,為的是要找夏朝興尋仇,既然見不到人,那就等到明天再動手也不遲,紅玉帶著弟兄們悄然離去。
十八日,夏家大院鼓樂喧天,夏朝興披紅戴綠,笑容可掬,吃過早飯不久,眾人族擁著新娘子來到。
川西平原,自古土肥地沃,山青水秀,孕育美女如雲,那新娘子黃姑娘也是美若天仙,雲鬟高聳,蛾眉明眸,但眼裏卻淚光點點,似有萬般苦衷;紅裝素裹,纖纖細步,顯得嬌喘微微,身不由已,而夏朝興喜笑顏開,滿臉皺紋,很像一頭老水牛,偏偏婚宴請的戲班今天唱的川劇又是《牛郎織女》,真是不倫不類。
“一拜天地!”媒人一聲呐喊,婚禮開始,夏狗麵帶微笑,微微屈身欲拜,黃姓新娘早已淚流滿麵,久久還是木然而立。夏朝興本來是強聚民女,還是假裝正兒八經找了個媒婆。
“二拜高堂!”媒婆話音未落,野豬就伸手朝懷裏掏去,早有人注意到了野豬的一舉一動,待他剛剛掏出槍來,兩個壯實家丁搶前一步,就將野豬按在地上,夏朝興果然不是吃素的,是一條凶狗,早有防備,怪不得九龍山頭領周黑子就被夏朝興家丁擊斃。
兩個家丁拿出繩索,就要捆綁,突然隻聽得“啪啪”兩聲槍響,那兩個還蹲在地上按住野豬的家丁就“嗷喲”叫了起來,鬆開了手。騷動的場麵慢慢平靜下來。
誰開的槍呢,原來正是化了裝的紅玉,紅玉慣用的就是兩連發。
野豬還沒有這樣被人羞辱過,撿起槍,站起來,老羞成怒,對準二個家丁又是兩槍。
人群燥動起來。
紅玉開槍打倒家丁後,立即就用槍抵住夏朝興:“各位,結婚本來是大喜之事,可喜可賀,但夏狗魚肉百姓,怨聲載道,強聚弱女,並非你情我願,我九龍山弟兄今天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各位不要助紂為虐,我紅玉也不會與大家為難!”
家丁被冒充的“治安隊員”九龍山弟兄用槍逼著,也不敢輕舉妄動。
人群恢複了平靜。
夏朝興灰溜溜的,被紅玉、野豬用槍抵著往門外走去,他掃了一眼治安隊長:“我真是瞎了眼,沒想到你們是一夥!”夏朝興真是瞎了狗眼,恰恰百密而一疏。
治安隊長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