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教總壇
適值十五月圓之夜,月似銀盤。高高在上的拜月台,在皎潔朦朧的月色下恍如白骨森森的頭顱。四麵環繞著的遠遠近近的群山,像黑壓壓的潛伏著的巨獸群,天地間一片死寂。這時,一個玲瓏的身影緩緩拾階而上,一塊從頭披下的黑色輕紗嚴嚴地裹住她的容顏,長長地拖曳在地,隻從步態身姿可看出來人是個女子。隻見她自懷中掏出一個比胭脂盒大不了多少的黑匣子,神情恭敬地雙手捧著走上祭台,小心翼翼地將黑匣子供於石案上。女子跪伏在案前口中念念有詞,月上中天,女子抬起頭輕輕撩開麵紗,月光照在她白生生的臉上,這張臉曾經一定是極美豔的,然而因為不年輕了,眼角眉梢鬆弛的肌膚已有了細紋。
“主人!請賜我不老的容顏!請賜我無上的權力!我願奉獻我的靈魂,生生世世為您的奴隸!”女子高舉黑匣低聲禱告。祝畢,月之清輝似源源不斷被吸入匣蓋上的七個細孔中,她手中的黑匣忽放出螢螢綠光,移時,小孔中蒸騰出綠色的煙霧籠在女子的麵上,約一柱香後綠煙斂去,女子的臉色已變了,這是一張沒有生人氣息的臉,確切的說是一張死人的臉,還是死了很久很久的,顏麵半腐的那種。女子抬手向發際輕輕搓揉,那張可怕的臉皮竟被緩緩揭起。
“教主!玉玲瓏帶到……啊——!”使者被眼前驚悚的一幕嚇呆了。
“你看到什麼了?”女子走近前柔聲道,再看那張臉,美豔不可方物,分明是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
“教主饒命!屬下什麼也沒看到……”使者麵如土色叩頭如搗蔥。
“是嗎?主人意下如何?”女子低頭向黑匣內問道,黑匣內忽大振起來,振得匣蓋嗶嗶作響。
使者見罷麵上刷地一白,嚎叫著抱頭向階下滾去,然沒逃出幾步,忽一道綠光自黑匣內穿出,追著那倉惶逃遁的身影而去——
“啊——……!”使者一頭栽倒在地,後心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鮮血汩汩流出。淒厲的慘叫回蕩在群山間。
階中的屍骸慢慢幹癟,沒一會兒,隻剩下一張扁塌的皮囊,和一灘汙血。一團綠光自那張皮內穿出,容入黑匣中,恐怖血腥的場景讓月光都為之一暗,月亮都躲入了雲幕後麵去了。
天地又歸於死寂。
“你還不出來嗎?”黑紗女子看向天上探出一半的明月,絕麗的臉龐在清輝下越發美得勾魄攝魄。
台下的陰暗裏瑟瑟的身影跪行而出
“教主饒命……”
“你做了什麼要我饒你的命?”
“這……屬下沒能完成任務,還害金堂主命喪當場,屬下該死!”玉玲瓏額頭都叩出血了。
“你該死的可不隻這些!你居然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嗯?”黑紗女子微微傾下身,抬起玉玲瓏的下巴。十指纖纖白皙如玉,每根指頭上的指甲都足長二寸,尖如刀鋒,上麵蔻丹猩紅如血。兩指扣住玉玲瓏嫩白的脖頸,兩根紅指甲深深陷入她的肉中,隻要稍一用力,她的喉嚨上就會留下兩個窟窿。然而就在玉玲瓏麵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變紫時,那隻手緩緩地放開了她。
“她太髒了,隻會汙了我的手,一定也不合主人的胃口。”黑紗女子柔聲狀似自言自語道。
玉玲瓏癱軟在地,渾身水洗一般。
“是什麼人下的手?”女子又恭恭敬敬地將黑匣供於案上,卻從袖中出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隻見她輕輕撩起黑紗露出一截手臂。那手臂玉玲瓏一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氣,整個手臂上刀痕密密麻麻,醜陋的疤痕坑坑窪窪如蟲噬過的腐木。
“嗯?”冷惻惻的眼光飄過來,玉玲瓏呼吸一窒忙垂下眼。
“是一個殘廢的老頭和兩個少年,看行頭如乞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