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了,今天是初一,那一彎娥眉月要到後半夜才會掛上天空。眾人靜伏在山頂,其下的碎石穀就是往此中的唯一通道。
從這裏看去,黑黝黝的群峰如一張仰視著的猙獰的麵孔,而身下深穀就是那大張著的血盆大口。起風了,風從穀底呼嘯而過發出令人毛骨聳然的淒然號叫。
蘭若哆嗦了一下,縮了縮肩膀,不知是冷還是膽戰的緣故。一隻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蘭若一驚,黑暗中的人影眸光一閃。是阿遷!蘭若的背鬆弛了下來,隻有他的眼睛會在黑暗中隱隱發光。
“害怕了嗎?”黑夜讓阿遷柔和的聲音添了幾分魅惑。
“不是,這麼多人呢,有什麼好怕的。”蘭若嘴硬道。
“師兄……我怕……”一個柔柔細細的聲音悄聲道。這是那個銳似薄刃冷若冰霜的雪兒嗎?
“別怕,有師兄在你怕什麼呢。”歐陽鴻慚低語安慰道,醇厚的嗓音溫柔如絲。
“噓!收聲!”一個不和諧的粗嘎嗓音插了進來,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心都跟著繃了起來“我好像聞到了野獸的氣息。”藍天罡道。
一句話讓蘭若不由自主地汗毛直豎,不隻是蘭若,大家都摒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下方的山穀,豎起耳朵聽。除了風吼之聲,並沒有其他的聲音,大家卻都無端地感覺一種野性的騷動,一種仿佛從地底傳上來的輕顫。藍天罡將耳附上石壁“果然是往這邊來的,越來越近了。”
蘭若將掌心平貼上麵前的山石,果然掌心傳來悸動,隨風傳來一兩聲悠長的狼嚎。又一會兒,遠處的山穀中隱隱紅光閃動,像一群紅色的螢火蟲,這一次大家都聽得分明了,是野獸的低吼,血色螢火迅速散遍穀底各個角落。
“是什麼?”蘭若驚問。
“狼!成千上萬的野狼,充斥了整個山穀。”阿遷道。
“狼?狼群為何有此反常舉動,有沒有人驅趕?”蘭若問。
“暫時沒發現——慢著!那是個什麼怪物?”阿遷驚叫道。
“什麼?你看到了什麼?”蘭若急壞了,她眼前隻有無邊的黑暗和隱隱的紅光。
“怎麼會有這麼大個的狼!足趕上一頭牛大了!咦,背上還坐著一個小孩子,難道就是他在縱狼群嗎?”
“應該不是小孩子,是個侏儒。”歐陽鴻慚道。
“你怎麼知道?”
“他就是從黑魔嶺逃逸的灰狼!看來,是我連累大夥了。”歐陽鴻慚歎息道。
“伏屍嶺的血狼兄弟嗎?他們不是一直在關外?”藍天罡問。
“隻因你久不入江湖,竟連這樣的大事都知。九曲龍吟琴出世後,各路梟雄風聞而蠢蠢欲動,血狼兄弟不知聽誰人說魔琴落於丐幫之手,就挾持丐幫長老於黑魔嶺,後被歐陽少俠盡誅於嶺上,南北商道上這臭名昭著的鬼門關從此太平。此舉為江湖人人稱頌你竟不知。”阿遷冷笑道。
“不敢!此非在下一已之力所為,乃丐幫眾兄弟還有唐鈺公子與我兄妹合力才鏟除了這顆毒瘤。卻因在下一時心慈誤信了小人言,才放這灰狼逃脫。”歐陽鴻慚道。
“事已致此,多說無益。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吧!你們說這灰狼驅著這麼一群狼來此做什麼,他與那血手黨是不是一夥的?”蘭若道。
“狼又不能攀崖,咱們何懼之有。”阿遷笑道。
“狼雖不善攀爬,卻可引路。”藍天罡忽又道。
“你是說這些狼群是用來引路的?”蘭若道。
“不錯!狼犬同宗,最是擅長搜尋,要不然這群峰林立,深穀錯縱交彙如迷宮,你識得道路,我們大白天來時尚有困難,血手黨的人如何在這黑暗裏還能尋摸來?”
“你確定血手黨的人也來了?”蘭若問。
“你等著看就是了。”藍天罡道。
“來了!”阿遷忽道“好多黑衣人。”
“武功都不弱啊!我幾乎沒聽到什麼腳步聲!”藍天罡道。
在場隻他二人能在黑暗中應對自如,其他人可就沒有那本事了。
“放箭吧!射翻那些狗娘養的!”一個負責防禦的後生道。山門這道防禦一直形同虛設,今日總算用得著了,所以雷家這些壯丁後生們一個個興奮不已,渾然不知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