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蘭若虛軟地靠向身後的樹。
“是……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在做夢?”雷揚恍惚道。
其他人何嚐不是如此。
“幸得他還有一絲未泯的人性,就是他對青城的感情。青城死後,他的一點精魂付在這枚指環上,九曲龍吟琴利用這枚指環上的魂魄打開了往生之門,讓青城帶走了赤炎。其實赤炎的軀殼早已死了,支撐他的就是這東西,這就是他的心”蘭若一指歐陽鴻慚手中黑硬的骷髏頭。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歐陽鴻慚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小女人了。
“我跟它有感應相通的。”蘭若笑著拍了拍琴身。
“那麼此物該如何處置?”歐陽鴻慚問。
蘭若端詳著眼前鬆果大小的黑疙瘩,看似朽木一般,上有七竅齊全,狀如骷髏,看著看著,蘭若忽幻覺那兩個黑的骷髏眼正與自己對視,心頭一陣發毛。
“我看此物邪氣得很,怕是不能胡亂棄之,還是帶走日後再處置吧。”
不知不覺東方已發白了。
“真的結束了嗎?好像經曆了一場惡夢。”蘭若歎道。
“說岀去誰信呢,到時於大人問起就這麼跟他說嗎?”歐陽鴻慚躬身撿起地上的兩枚瑪瑙指環苦笑道。
“給我吧!”蘭若道,取過與幽暗之核一塊封於琴中。
“咱們快些趕路吧,這又擔擱了一夜了!”雷揚催促道。大家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們又來晚了……”蘭若此時的心情豈是沉重兩字所能形容。
“全完了!”雷揚欲哭無淚道。
“怨我……是我錯估了形勢,我們若不是先到宣府這麼來回一折騰,也許就不致如此結局了。”歐陽鴻慚自責道。
戰爭麵前,生命賤如螻蟻。放眼望去,綿延數裏的河麵上,浮屍幾乎堵塞了河川。河岸一直到那邊的黃山崗一路屍體鋪滿,四處滾落著頭顱和散碎的肢體,相對完整的屍體想是被同伴和戰馬踐踏至死的,顯然這裏不久前發生了一場更大規模的屠殺。
“不是的鴻慚哥哥,要擔擱也是因我擔擱的,還有赤炎的從中作梗,他雖死了,卻讓匈奴人得了漁翁之利!”蘭若恨道。
“眼下不是自責的時候,表哥,你的鴿使可能喚來,咱們快快給於大人傳書!”歐陽鴻慚沉著道。
雷揚從懷中取出玉簫一管,抬頭向天空吹出一串嘹亮的哨音,未到一盞茶的功夫,天空就傳來撲哧撲哧的扇動翅膀的聲音,一隻灰色的鴿子盤旋在天空。
“是烏雲!”歐陽鴻慚一眼認出了。
“咕咕咕!咕!”灰鴿降下來繞著歐陽鴻慚的頭頂旋了一圈,最後落在雷揚的肩頭。
原來這就是雷揚與歐陽鴻慚多年來互為聯係的方式。
“為什麼剛好它就在附近,難道這一路它也跟著來了?”蘭若驚道。
“那倒沒有,不過我養的不是一隻,而是幾十隻,鴿子到處飛,無論哪一隻聽到都會趕來的!”雷揚解釋道。
兩人說話的功夫,歐陽鴻慚已經書好了信,放入鴿子腳上的信筒中。
撲楞楞——灰鴿帶著信飛走了。
“你們注意到了嗎?此中並沒有禁衛軍的屍體,戰馬的屍體也不多,死的多是普通士卒!”一直沉默著的阿遷忽道。
“你的意思是皇帝逃脫了!”雷揚精神一振,人一下子活泛起來。
“那倒未必,我隻能說是沒死在這裏罷了。”
“此去二十餘裏就是懷來城,咱們去那裏看看!”歐陽鴻慚道。
“還要走哇!哎喲……我這把老骨頭真動不了了”藍天罡苦著臉道。
蘭若看了他一眼,回想一下,他們這幾連日來幾乎沒停過步,從昨夜到現在幾乎都沒合過眼,他們這些年輕人還好點,想老頭子已逝稀之年的老人了,更別提還與赤炎纏鬥的那麼久。
“鴻慚哥哥……”蘭若為難地看向歐陽鴻慚。
“要不,你就別跟著我們了!”歐陽鴻慚想了想道。
“啊!狠心的孫女婿……這就想丟下我這個老厭物嗎?”藍天罡叫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