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亂,神”子不語。
唐羽家裏的父輩都是讀書人,從小教育唐羽的便是聖人之道,那神靈之言素來都是被定為無稽之談。
但是如今的日子,唐羽卻想起了神靈的怒火,在唐羽以往五年的記憶裏,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天災。災難是從這一年的春天開始的,原本七天的梅雨季卻是維持了足足三十幾天。
剛播種下去的種子,在一季的雨天的全都是爛在了土裏。不管播種下去的是什麼,都無所收獲,種子潰爛在泥土裏,山石也是被浸軟,泥石流不斷。
而後便是旱災,烈日高照,整整一季,滴雨未下,田裏的作物全都是死在了大旱下,就連山間田地裏的稗草也是變得枯黃。
“作孽啊!”這是唐羽記得這是自己老祖母,和許多人所說的話,從他們口中得知,朝王主,寵溺妖孽,大興土木,更是不尊神明,聽從了妖妃之言,推倒了廟宇寺觀,驅逐和尚道士。
民間流傳,妖孽作亂,王主不明,天降罰戮。
天災之後就是人禍,流寇作亂,瘟疫蔓延,原本唐羽以為楚家素來行善,而且遠離繁華喧鬧,便是可以躲過這一劫,但是人心總是難以竄測。
若是沒有天災,唐羽本來本身是大戶人家的獨子,本該有著豐衣足食十分幸福的童年,可是,在一個飛雪漫天的冬日,一夥流寇闖入了他家。
被母親藏在石堆裏的唐羽活了下來。
……
“昨日東邊王家老爺子老來得子,剛生了個大胖小子,這老道想要找個道士取個名,順便算一下日後前程,卻不料這道士開口就說這王家兒子活不過一月,氣的那老爺子差一點就緩不過氣。小楚子你瞧,這老道士又被人砸了攤子了。”秦戶在唐羽耳邊念叨。
不遠處就是幾個家丁模樣的壯漢正在砸著一個老道士的算命攤子。
說話之間秦戶扯著唐羽朝著人群中擠,想要一看究竟,但卻招來了一旁人穿著錦衣玉帶的公子嗬斥聲;“哪來的小叫花子,趕快一邊去,弄髒了你爺爺的衣服,小心打斷了你的狗腿,去去。”
說話之間,那公子身邊的幾個家仆就一腳將秦戶踢開,頓時拋到一旁,那秦戶口中悶哼,臉色有些潮紅,怒狠狠的看著那公子哥。
這公子一看,頓時心中來氣,小小個小叫花子也敢這般橫,當即大聲喝道;“好你個小家花子,還敢等你大爺,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這公子話一出,唐羽就暗叫不好,拉著秦戶拔腿就跑,一溜煙就沒有了人影。
看了看四周,確定那些個人沒有追上來,唐羽才喘著大氣拉著秦戶坐在一旁休息,然後看來看臉色蒼白的秦戶言道;“你沒事吧?那些個狗腿子踢得不輕。”唐羽十分的擔心這秦戶,自從八年前家道中變,唐羽就落到了要飯的地步。
隨後就認識了秦戶,秦戶與唐羽隨著流民流轉了諸多地方,終於在這個小鎮之中落下根腳。一呆就是七年,如此的秦戶十四歲,唐羽十六歲。
但是看起來十六歲的唐羽瘦削的身子完全比不上十四歲的秦戶壯實,若是年紀調換一下才是差不多。
秦戶聽出了唐羽口中的擔憂,擺了擺手說道;“這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當年你小子替我挨了那野狼一爪子都熬下來了,我這一腳還怕活不下去?不用擔心,不過那小白臉找個時間老子定要做了他,燒了他全家,呸,什麼狗東西。”
唐羽搖了搖頭,此時的秦戶眼中閃爍著如同孤狼,或者說是野狼一般的光彩。
入夜,方才歇息的唐羽被一陣陣的咳嗽聲吵醒,隨後看了看秦戶,隻看秦戶此時難受的捂住胸口,臉色發紅,口中不斷的咳嗽。唐羽見狀,就知道不好,摸了摸額頭,滾燙的很。隨即抱起秦戶拔腿就朝著破廟外麵跑。
瘦小的身子此時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唐羽和秦戶一直居住鎮外不遠處的破廟裏,這破廟地處偏僻加上荒郊野嶺,很少會有人。這也成了唐羽和秦戶遮風擋雨的地方,唐羽口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是腳下卻沒有一點放慢。
終於,看到了一家藥鋪。
唐羽連忙背著秦戶焦急的敲響了這藥鋪大門,口中還大喊道;“大夫,大夫,快開門啊,大夫,救命,大夫,大夫。”唐羽口中帶著哭腔,此時的秦戶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弱,一直以來,唐羽都把秦戶當做自己唯一的親人。
秦戶討來饅頭,可以騙唐羽說自己吃過了,然後看著唐羽吃時一個人偷偷的在一旁按著肚子咽口水。秦戶積攢著銅錢,可以自己一個字不花,但是在大年夜的時候,特地跑去買了一件最便宜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