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031.肇事者(1 / 3)

多年後,一切塵埃落定,吳霓曾和我提過當時婚禮上的事情,她說,易晉這個人,在她眼裏是沒有缺點的,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他總能用最完美的解決方法去應對。

她唯一有幸見過他情緒失控,是在兩個人的婚禮上,當時他接到我出車禍的那通電話後,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站在偌大婚禮現場,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他一人了一般,渾身說不出的孤寂與茫然。

她那時候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連聲喚了好幾句難得失態的他,始終都沒得到他的回應,直到她聽見他悵然若失的低喃了一句:“我的樊樊……”

他手上那杯紅酒從指間脫落後,他整個像是瘋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話,不顧場麵,就在眾人視線中狂奔離開。

當時的吳霓穿著高跟鞋,提著婚紗,在後麵追著大喊:“易晉!易晉!”

可他都未曾回頭看過她一眼,連一個字,一句交代也沒有,就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孤零零的婚禮現場,剩她一個人獨自麵對這裏所有的嘉賓,讓她成為了一個赤裸裸的笑話。

她就知道,她輸了,她這輩子注定輸給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妹妹。

…………

等我醒來後,天都變了,當時吳霓就站在我身邊,一直哭,一直哭。

我就傻呆呆坐在那裏,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今天不是她和易晉的婚事嗎?大家不是該高興嗎?小奇呢,小奇去哪兒了。

我周邊全是刺眼的白,醫生和護士在房間內進進出出。

血,眼前全都是血,刺眼的紅,我媽的尖叫,讓我抱著腦袋扭曲著臉尖叫了出來。

吳霓衝上來,一把抱住我,她哭著說:“小樊,你別這樣!你冷靜點!你冷靜點啊!”

吳霓的聲音對於我來說,並不起什麼作用,我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在床上滾來滾去,我的尖叫聲貫徹這件病房的屋頂。

醫生和護士全都衝了過來,試圖和吳霓一起按住我,就在那混亂的一刻中,我捂著腦袋哭著大喊說:“哥,你在哪裏啊!我害怕!”

我這句叫喊聲剛落音,易晉便風塵仆仆從外麵衝了進來,他一把將圍在我床前的醫生護士拉開,然後將床上的我緊緊抱在了懷裏,他說:“小樊,我在這裏,別怕,哥哥在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我嚎啕大哭了出來,我哭著說:“哥,爸媽是不是全死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我滿是無助抓著他衣襟,恐慌的大哭著。

易晉親吻著我額頭,一遍一遍低聲安撫我說:“我還在,小樊,哥哥還在這裏,冷靜下來,別怕,有我在。”

我哭得根本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的縮在他懷裏,這一刻仿佛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唯一的支撐。

易晉趁我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時,便了一眼一旁站著的醫生一眼,那醫生明白意思後,趁我沒有注意時,忽然在一旁替我注射了一劑鎮定劑。

那些鎮定劑進入我身體後,讓我身體逐漸冷靜下來不少,我整個人幾乎癱軟在易晉懷中,說不出話來。

易晉感覺我冷靜下來後,抱了我良久,才同護士一起將我緩緩放回了床上,有人立馬在一旁給我上了藥水。

我腦袋陷入一片昏沉。

隻隱約房間內有人說話,好像是於曼婷,又好像是吳霓。

零零碎碎幾句話,全都是問車禍現場該怎麼處理,屍體該怎麼辦,老爺子聽了消息,也暈死了過去該怎麼辦的話。

到後來,我終於失去了意識,疲倦的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後,易晉在我房間,當時房間內漆黑一片,雖然沒有開燈,可我聞到了空氣中,隱約的一絲煙味,那是易晉的味道。

我躺在床上,對著麵前的一片漆黑,試探性的喚了一句:“哥?”

黑暗裏,有人回了我一句:“是我。”

我剛要爬起來去開燈,易晉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說:“樊樊,別開燈。”

我手頓了一下,可我沒有聽他的,我還是將燈給打開了。

當易晉在燈光下暴露在我麵前時,我被嚇住了,他眼睛通紅,整個人除了憔悴,還是憔悴,他領口深色領帶便鬆鬆垮垮的掛在那裏,眼底是深深的烏青。

他見我看到他這個樣子,在那傻坐著一直都不說話,他笑著問:“怎麼了,嚇到你了?”

我稍微動了動一把抱住了他,我埋在他懷裏又大哭了出來,易晉沒有動,依舊維持著抽煙的姿勢,任由我抱著他。

他依舊笑著說:“哭什麼。”

我死死的埋在他頸脖處,聞著他身上的煙味,我不說話。

他等我哭了好久,哭得嗓子都沙啞了,這才無奈的摁掉手上那根煙,然後將我摟在懷裏,安撫著我說:“別怕,我不是還在嗎?”

隻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他見我這樣的反應,嘴角那絲笑終於收了起來,他抱著我,撫摸著我散落的頭發,語氣略嚴肅說:“樊樊,我們都是成年人,都要去接受,沒誰能陪我們一輩子,你明白嗎?”

我哭著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他視線落在床頭櫃上那盞微弱的光上,低聲說:“向前走。”

我淚流滿麵的嗯了一聲。

是的,人生的路,永遠隻能向前走,不能向後退。

趙曉文和趙州便來了醫院來探望我,現在這件事情,大街小巷都知道了易氏企業車禍雙亡的事情。

可他們來了也沒有什麼話能夠安慰我們,陪著我坐了一會兒,一旁的趙州忽然皺眉問:“為什麼會突然撞車?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嗎?”

我坐在那搖頭說:“當時我們太趕時間了,我媽一直在催司機加速,當時對麵正好有輛卡車朝我們行駛過來,可能由於車速過快,司機沒有掌控住,失控了。”

趙州還想詢問我什麼,趙曉文見我眉頭緊皺的模樣,便知道我肯定不想再去回憶當時的那一幕,便立馬對趙州說:“好了,別多問了,你又不是警察,問那麼多幹嘛。”

趙州隻能閉了嘴,不過很快,趙州並沒能在這久坐,沒多久趙薇湄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估計是身體有什麼不適,趙州和我說了幾句節哀的話,便匆匆離開了。

房間內剩下我和趙曉文兩個人後,她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擔憂的問:“你打算怎麼辦?”

我還在出神中,根本不知道她問的怎麼辦,是指的什麼。

隻是愣怔的看向她。

趙曉文見我這樣的反應,立馬就急了,她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以後怎麼辦?你和趙州,很明顯離婚了,你父母現在……”她後麵半截話終究是沒說出口,而是換過了一種方式說:“你不可能永遠都待在易家。”

對於趙曉文的話,我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見我沒什麼心情來想現在這種事情,也隻能點到為止的說:“你也別太傷心了,你爸媽也不希望你為他們如此傷心。”

趙曉文一直陪我到晚上,她才離開。

她離開後沒多久,比趙曉文之前離開的趙州忽然又給了我一通電話,當時我覺得很奇怪,還以為他有東西落在這了。

便按了接聽鍵,剛喂了一聲吼,趙州便在電話內說:“小樊,我是趙州,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我想起他先前被趙曉文打斷沒說完的話,我隱約他要問的事情和我這次車禍有關。

我說:“你說吧。”

趙州說:“我懷疑你的父母是被人蓄意謀殺。”

我握緊手機的手猛然一緊,我沒有說話。

趙州又在電話那端說:“你現在仔細想想,車禍那天的事情,你覺得真是一件意外嗎?”

我低聲說:“你什麼意思。”

他說:“剛才在醫院趙曉文在,所以我不敢多說什麼,可是我有個朋友在警察局工作,正好在這幾天接到了你媽媽這個案子,對方在知道你媽媽是我丈母娘時,他和我透露,你父母的死並沒有那麼簡單,可是你家似乎有蓄意隱藏的味道,所以這樁案子,被認定為意外事故。”

趙州的話讓我聲音發冷,我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的一句完整的話,我說:“你說的是真的?”

趙州說:“他親口和我所說,千真萬確。”

正當我們打著電話時,門外忽然傳來吳霓的腳步聲,我說了一句:“我們之後再聯係。”便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吳霓提著家裏帶過來的雞湯出現在門口後,見我正站在病房裏,便立馬大驚小怪的衝了上來說:“小樊,你才剛好點,你怎麼就下了床啊。”

我說:“嫂子,我哥呢?”

吳霓一聽到我找易晉,便說:“他在處理你爸媽的事情,今天沒空回來。”

吳霓見我語氣嚴肅,又問:“怎麼了?想他了?”

我握住手機的手緩緩收緊,我說:“沒事。”

我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朝床那端走去,吳霓便在房間上上下下的忙著照顧我。

其實我一直覺得她真的沒必要這樣討好我,她和易晉的未來並不是掌握在我手上,巴結我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我幫不了她,可這些話我並沒有說出來。

隻是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到第二天早上,於曼婷來醫院看我,我問了她一些關於我爸媽事情的進展,於曼婷說,既然事情已經認定為意外事故,接下來便是處理後事。

我說:“我要見警察。”

於曼婷正在給我布置早餐的手一頓,她側臉看向我,說:“您要見警察?”

我說:“對,有些想對警察說。”

於曼婷聽到了我這句話,皺了皺眉頭,她說:“您身體剛恢複,還是……”

在於曼婷這句話一出,我固執的說了句:“我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