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沒想,想直接按掉,可當看到來電提醒那一刻,我手抖動了一下,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老爺子,老爺子似乎已經料到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一般,他說:“你接。”
我便在老爺子的視線中,按下了接聽鍵,裏麵便傳來易晉的聲音,他問:“你在哪裏。”
我話還沒說完,老爺子大約是覺得我太吞吞吐吐了,立馬從我手上拿過電話,他放在耳邊接聽說:“小樊在我這裏,我問她離婚的事。”
我手機的聲音很大,就算不按擴音,可還是可以聽到易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清晰傳來,易晉喚了一句:“爺爺。”
老爺子沉吟了半晌:“嗯。”了一聲說:“好了,和小樊說點事,我就讓她回去。”
易晉說:“麻煩您了。”
老爺子沒說話,直接將電話給掛了,把手機扔在桌上後,便冷哼了一聲,然後看向我問:“想好了嗎?”
很顯然,老爺子給我考慮的時間很短,可這次事情對於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擺在麵前的是一塊誘人的大餅,似乎沒有不吃的道理。
我還是沒有回答,老爺子安靜等待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最終還是搖晃著手,在那些協議上戰戰兢兢落下三個字,易小樊。
老爺子看了我良久,江華便將桌上我所簽完的合同全都整整齊齊遞給了老爺子,老爺子拿在手上後,看了良久,他忽然問了我一句:“你不後悔?”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後悔這兩字我沒想過,我隻知道,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老爺子見我沉默不語,他將那些合同慢條斯理的塞進文件裏,他說:“後悔也沒有辦法,你已經選擇這一條路,你就必須走下去,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你自己。”
老爺子說完後,話又停頓了幾下說:“明天我會跟易晉提議送你去易氏企業上班,到時候你就跟在他身後好好學學怎麼做生意,為你以後做準備。”他又看向江華說:“你暗地裏也教教他,但是別讓易晉察覺了。”
江華說了一聲:“是。”
老爺子最終又零零碎碎說了幾句後,又再次著重說了一句話,他看向我說:“易氏企業是從來不傳孫女的,這是破天荒第一次,機會在你手上,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我低聲說:“爺爺,我會盡力的。”
老爺子說:“我不要聽盡力。”
我改口說:“我一定會努力的。”
可我這句話還是不能讓老爺子滿意,他手上的拐杖著重在地板上敲了好幾下,他加重音量說:“我不要聽你的努力,我要你一定成功!”
我從小就沒有自信,這種沒自信的缺點一直到現在我始終都無法改掉,老爺子手上拐杖那敲擊的聲音,落在我心上就像兩計沉重的拳頭,我還是無法和他保證自己是否能夠達到他所要的要求。
老爺子看見我這副阿鬥扶不上牆的模樣,隻能歎氣,我從小他就不喜歡,現在同樣是,如果不是如今他迫不得已要這麼做,可能他連話都不想和我說上一句,他有些厭煩的朝江華擺手說:“送她回去。”
江華聽到老爺子的話,說了一聲是,然後伸出手朝著門的方向說:“小樊,這邊走。”
我緊抿著唇朝江華點了點頭,便跟著他離開了醫院,在回去的路上,江華一邊開車,一邊看向我說:“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放心的問我,我不會覺得麻煩的。”
和江華相處總是莫名的舒服,雖然我們才認識這麼久,我說:“謝謝。”
江華從透視鏡內看向我,笑著說:“謝什麼,以後我們是夫妻,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我沒想到江華竟然會提前提起這件事情,其實剛才在簽下那份文件時,我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擺脫易晉,可現在看來,貌似這個才是最大的問題,難道我第二段婚姻又將會是一個交易的開始?
江華見我這副模樣,隻是做在前方開車笑著說:“別糾結了,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呢,總之現在的任務你應該是學習怎麼做生意,不然,你沒有一點本事,就算是關係戶,倒時候也很難進易氏的企業,這個社會還是講究本事的。”
我有些沒有底氣的說了一個好字。
最後我和江華也沒有再說話,車子到達別墅門口,易晉正站在那裏說話,他看到我們的車從鐵門外開了進來後,便掛了電話,一直凝視著我們的車停在了他麵前,車窗搖下來後,江華對易晉笑著說:“易總,易小姐我送回來。”
易晉手上還夾著一根煙,不過他順手掐滅在牆壁上,笑著問江華:“結果怎麼樣。”
江華說:“很順利。”
易晉笑著說:“多謝了江特助了。”
易晉說完,便伸出手將我從車上牽了出來,易晉看著我有點蒼白的臉,還殘留著煙草香味的指尖在我臉上撫摸了兩下,大約是感覺到一片冰涼,他才對江特助說:“那我就不送江特助了,慢走。”
江華似乎是想了什麼,便又對易晉說:“老爺子說讓您明天帶著小樊小姐過去一起吃個飯。”
易晉聽到江華這句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他轉而笑著回:“嗯,我會帶著小樊準時到的。”
江華沒有久留,便開著車離開了大鐵門,江華離開後,易晉便順勢牽著我,他今天格外的溫柔,甚至溫柔得讓我都沒有底氣去反抗,甚至還有點心虛,如果他知道我搶了屬於他的東西,他會怎樣想?
當我想到這裏,又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我也是易家的骨血,憑什麼隻能是他的,正當我心事重重時,完全沒料到易晉已經在一旁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我眼神閃躲了一下,剛想甩開他的手,他一把將我扣住,微眯著眼睛問:“怎麼?你今天看上去似乎有些失神。”
我說:“你離婚了,你能不失神?”
易晉聽到我這句話,笑了笑,好半晌,他說:“如果是我,今天我會開著香檳慶祝也說不定。”
他笑得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吃午餐的時候,吳霓沒有再這裏,長長的餐桌上隻有我和易晉兩個人,仆人都侯在一旁不怎麼動,易晉是不是往我碗裏夾了一些我愛吃的菜,然後低聲說:“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我說:“爺爺今天和我提了,讓我去家裏公司上班的事情。”
易晉聽到我這句話,手上西餐刀便停了下來,他看向我問:“你怎麼回答的。”
我搖著頭說:“不知道,還沒有決定好,我對做生意沒什麼興趣,可爺爺說完不能老是這樣晃蕩。”
我有些難過的低垂著腦袋,易晉放下手上的餐具,用餐巾優雅的拭擦了一下嘴角,他看向我問:“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我想了想,很迷茫的說:“沒有。”
易晉聽到我的回答,笑了,伸出手在我腦袋上摸了兩下說:“家裏不需要你幫忙什麼,老實待著就行。”
我想,這可能是我和易晉唯一一次難得融洽相處同桌吃的第一頓飯,很明顯易晉心情今天特別好,晚上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他還坐在一旁翻著報紙,陪我看那些無聊到狗血的劇。
易晉一般很少看這種東西,以前的時候,我最愛看的是動畫片,每次他都會拿一本書坐在我旁邊陪我看,那時候我要是看到一個超級幼稚又好笑的橋段,就會在一旁捂著嘴哈哈大笑,易晉抬眸看了我一眼,總會跟著笑一下,然後繼續低頭翻著自己手上的書。
那時候家裏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我們兄妹兩感情又一直出奇的好,主要是易晉比我大很多,基本上吵不起架。
可我也不敢和他吵,他這種人雖然看似溫和,生氣起來,其實是很可怕的,所以小時候我就一直是以討好他為止,不敢惹他半點生氣。
以至於後來,每次他對我做那樣的事情,我隻敢哭著和他說疼,卻從來不會反抗。
隻是我沒料到,我們之間竟然還可以回到以前,隻是該在場的人,卻都不在,隻有我們兩個人還孤零零坐在這裏。
想到這裏,我忽然有種物是人非之感,也不想再看下去,對易晉說了句:“我有點困了,先上樓睡了。”
易晉合住手上的報紙看向我,他倒是沒有說什麼,隻是指著桌上那杯溫好在一旁的牛奶說:“有助睡眠的,喝了再上去。”
我點頭,便從桌上端了起來,感覺那股怪味直竄鼻腔,我就有點難受,不過還是按照他的話,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後還剩下一點,我實在喝不下了,便遞給了易晉搖著頭,示意味道難聞。
易晉見我這齜牙咧嘴的模樣,似笑非笑了出來,然後一直有潔癖的他,就著我那杯沒喝完的,繼續喝了下去,雖然以前我總是將我吃不下的東西丟給他,可現在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說了一句我走了,便匆匆掉頭離開朝樓上跑去。
易晉見我冒冒失失的樣子,在後麵皺眉說了句:“慢點。”
我沒有理他,跑到二樓後,便站在樓上對樓下沙發上坐著的他做了一個鬼臉,朝他吐了吐舌頭。
他笑了兩聲後,低聲說了句:“欠收拾。”便繼續低頭翻著手上的報紙。
我回到房間,關上門那一霎,我臉上的笑便冷了下來,我很冷靜的走到浴室裏換了衣服出來後,便洗漱了一下上了床休息。
易晉那一天晚上倒沒有進來我的房間,我莫名鬆了一口氣。
到第二天上午,易晉推掉公司裏的一切工作,便帶著我去見老爺子,在餐桌上老爺子和易晉聊了很多公司的事情,似乎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暗暗記下心裏。
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老爺子順口提了一句讓我進公司上班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