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抗拒著他的動作,忽然在那一刻,全都垮了下來,就像冰山融化,就像什麼東西在我心裏轟然倒塌,就像我們之間豎起的那扇牆,一時間縮了下去,就像,我好像有點喜歡他這樣吻著我。
易晉見我並不討厭,他的吻逐漸從我嘴唇的邊緣一點一點深入,我全身都在發抖,我有些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勢來迎接現在的他。
我還有點生澀。
易晉溫柔的,一點一點的,帶領了我好久。
我身體癱軟在了他懷裏,隻能無力的仰著頭靠著他。
也不知道這一吻經曆了好久,我覺得自己都要窒息感昏厥過去了,腦袋暈眩眩的時候,易晉微喘著氣停了下來,可他卻並沒有迅速離開我,而是額頭和我的額頭相抵著。
這個時候,我聽見易晉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把眼睛睜開。”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全程都是閉著眼睛的,可是我不敢,因為現在我們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我有點恐懼。
易晉的手指撫上了眼皮上,我感覺她指尖在我眼睛周圍撫摸一圈,一圈過後,他聲音帶著一絲誘惑說:“樊樊,睜開眼睛看我。”
我死死搖著頭,我說:“我不要!你醜!”
他笑了,又說:“聽話,睜開眼看看我。”
我全身在發抖,我依舊死閉著眼睛,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緩緩睜開了眼。
果然易晉的臉離我是如此之近,他的睫毛在我眼前根根分明。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兩個人鼻尖相抵著,我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說:“我愛你。”
我又再次閉上了眼睛,往易晉懷裏縮了去,就像是一隻蝸牛縮進了屬於自己的殼,我在他懷中縮成了一團。
我說:“易晉,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恢複記憶,要不我不治療了,隻要你不嫌棄我,我可以一輩子都不下來走路的。”
他抱著我,用力的抱著我,聲音壓抑著,壓抑著說了句:“不可以,我要你健康。”
那一晚上,我是在易晉懷裏睡過去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易晉在我床邊,他似乎一晚上沒誰,眼睛是紅的。
我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笑著說:“醒了?”
我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問:“你沒睡嗎?易晉。”
他沒有說話,而是握住了我撫摸在他臉上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他說:“我們今天要出門。”
我說:“我知道。”可是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還是下雨,而且被子內暖烘烘的,我說:“我們能不能明天再去,我想睡。”
他說:“不能賴床哦。”
我哭喪著一張臉,哀求著說:“再睡一下,就一下嘛。”
易晉直接把我從被窩內給抱了出來,帶著我去了浴室,我也沒有辦法,隻能讓他抱著,可是身體依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過程也幾乎都是迷迷糊糊睡著的,直到人被易晉抱到餐桌邊上坐著,我才清醒了一點。
之後易晉督促著我吃完了一碗飯,這邊的天氣還是太冷了,安妮又替我裹了一件類似於棉襖的東西,我還是沒有力氣,就算是坐在了車內,整個身體也是軟塌塌的挨著易晉。
而易晉整個過程,也很安靜的握住了我手。
我問易晉,我是不是又病了,而他隻是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說:“沒關係,很快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想到以後能夠走路,我還是很開心的。
之後車子不知道冒雨行走了多久,當它停下後,易晉這次沒有把我放在輪椅上,而是直接把我抱在了懷裏,安妮跟在了我身後,一直在哭哭啼啼,我不知道她哭什麼,好像我要死了一樣。
易晉抱著我一直朝前走,陳溯撐著傘跟在了後麵。
我們進了怎麼樣一所房間我也不是太清楚,意識始終都模模糊糊。
直到我躺在了一張床上,我睜開了眼,昨天見到的那兩個外國人便出現在我麵前,雙方手上戴著醫用的塑膠手套,在商量著什麼。
而易晉正在我床邊,他一直都握著我的手。
他安撫著我說:“別怕。”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我反而有點舍不得,具體舍不得什麼,我也不清楚,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很快又要沉睡一次了一般。
我努力的捏著易晉的手,問:“會不會痛。”
他說:“不會痛。”
我說:“那你別離開我,要守著我。”
他說:“好,守著你。”
我見他什麼都答應我,我覺得無趣極了,便問他外麵雨有沒有停。
易晉說:“停了。”
很快,有兩個穿白色衣服的護士走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個大針筒,似乎是要往我手上注射,一看到那個大家夥我就慌了,開始掙紮著哭著,我說:“易晉,我不治了,我要回家,你快帶我回家。”
可這一次他沒有理我,而是把我摁在了床上,一言不發。
我掙紮了好一會兒,可誰知道那大針筒根本就不是打我手臂的,而是往我腿上進行注射,我的腿到目前為止,是一點知覺也沒有,所以針紮在我腿上時,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一下就放鬆了下來,甚至又笑嘻嘻的對易晉說:“好像真的不疼哎,原來腿瘸了竟然有這種好處。”
我這句話,易晉卻一點也沒有笑,他似乎並不覺得好笑,臉有點嚴肅。
在那護士給我腿上注射完後,我身體越發沒有力氣了,後來她還是往我手臂上紮了一針,這個時候我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清晰的感覺那些液體逐一進入了我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疲憊,似乎想睡覺,可是我不想睡過去,隻是很是執著的拽著易晉的手,努力想讓自己睜著眼睛盯著他。
易晉知道我特別累了,可還在強撐,他也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他挨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別怕,哥哥會一直在這守著你,如果累了,就睡吧……”
我小聲的嗯……了一聲,我想問他我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可是就連說這句話都做不到了。
隻知道易晉說完那句話後,他的手便在我眼睛上輕輕一覆,黑暗籠罩著我整個眼前,我感覺易晉在我胸口輕輕拍了一下,他說:“睡吧,樊樊。”
我還在掙紮著,掙紮著不想睡過去,可是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很快,我就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無聲的黑暗裏,周邊什麼聲音都沒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個舞台上。
就像小時候彈鋼琴,四周全是黑的,隻有一束光罩在自己身上,孤零零的,沒有一個人,而自己也隻是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裏。
終於,連照射在自己身上那束光也沒有了,黑暗一點朝我擠壓過來,我整個人害怕的縮在那裏害怕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