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取的,是郭老四中指上的一滴血,中指連心,紮中指會讓人覺得異常的疼痛就是這個緣故。古往今來,隻要是遁甲奇術,大多以人的中指血為引,是為心頭血。男左女右,莫不如此。
心頭血滴在草人之上,就意味著草人和受術之人血脈相連。更取了郭老四日常穿的衣服,問明了生辰八字,用一塊黃布書寫好後,釘在草人的身上。劉季在院中靜觀了方向,取院中泥土,塑了個四方形的土台,土台不過一尺左右大小,將草人放在其上,口中念念有詞。
這門遁甲之術,乃是過去行腳醫常用的手段,算不上如何的高深,也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所起的作用,是讓和真人血脈相通的草人替人受難,先穩住病情,消除苦痛,延續時間不讓病情惡化。真正要想治愈,還得四處尋找醫生。這門術法的時間,依做法者的修為而定,一般短則三日,長則個把月,再想拖延勢必難如登天。這術法每人也隻能用上一次,否則用了再用,豈不是可以逆天。
十幾分鍾後,劉季麵色蒼白,渾身被汗浸透,整個人像剛跑完了馬拉鬆一樣,虛脫委頓在地上。
郭老四覺得傷口處一陣清涼,頓時沒了原先的那麼難受。隻是身體這幾日被耗得也是筋疲力盡,有些委靡。
常盛大奇,圍著郭老四左瞧右看,思量著:僅僅靠這一手,劉季何至於如此落魄,隻要把這手亮出去,恐怕榮華富貴會滾滾而來,擋都擋不住。
恢複了一會兒,劉季問郭老四有沒有什麼打算。要說郭老四土行裏打滾了大半輩子,遇到的危險和蹊蹺事絕對不止這一樁,肯定有自己的辦法和門路。郭老四不再疼痛,整個人也變得清明了起來,見劉季問起,長歎一聲。摸金倒鬥這件事,隻要你入行,腦袋就拴在褲帶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遇到危險,身死道消。
要說沒有一點門道,根本幹不起這個行業。不過,這也得湊巧,有多少往日的倒鬥班頭,遭了劫難,因為一時湊不齊所要的東西莫名其妙地冤死,這不算稀罕。
說到這兒,郭老四沉思了一會兒,他清楚自己這病來得古怪,要想治好,還真要不走尋常路。如今情況緊急,容不得從容布置,隻能到潘家園去碰碰運氣了。
潘家園在普通人看起來,就是北京最大的假冒偽劣古董的集中地。可是在土行人心裏,這可真是一片寶地。他們長年跟明器打交道,很少有打眼的時候,別人眼裏普通的玩意兒,到了他們這裏就變成了至寶。何況,潘家園也有不少時間,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售。這些東西你就算找來故宮博物院的專家也未必知道是什麼,大多都是土行人用到的一些物件。
趨吉避凶,人之天性,幾千年流傳下來,土行人自然知道,什麼物件能有大用。一旦遇到了這些東西,土行人可以說就等同於多出幾條命來,郭老四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別看自己的傷勢嚴重,如果能碰到一枚流傳出來的摸金符,不消一日,郭老四保證自己傷勢痊愈活蹦亂跳的。
常盛撇撇嘴,沒有說話,他怎麼聽怎麼覺得郭老四的話有點玄乎。劉季則是掐指算了幾下,然後一笑,對郭老四說:“後天到潘家園,上午九點十分,必有收獲。”
他這個做派,倒是讓郭老四心中又安穩了幾分。在常盛和郭老四眼中,劉季又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更加讓人信服。
夜色濃重,常盛要兩個人進屋休息,郭老四搖搖頭,提出了個古怪的要求。他要常盛拿自己帶來的鏟子,在院子中的土地上挖個坑,將自己埋在其中,用薄薄的一層土蓋住受傷的臉,留出鼻孔即可。
常盛搖搖頭,覺得這老頭過分地古靈精怪,難道是覺得希望不大,想自殺不成。他看向劉季,劉季這時,顯然已經取得了他完全的信任。劉季點點頭,“土性寒,地有大德,這麼做的確對郭爺有所幫助,咱們還是照辦吧。”
論起挖地,常盛是一把好手,拿出當年當兵時挖掘工事的本領,三下五除二就掘出一個容納一人的淺坑來。郭老四走過去躺在其中。常盛用土把他掩住。眼看著郭老四的呼吸越發地平穩,幾天來沒有休息的他倦意上來,竟然片刻間就微微地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