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連著輕拍綿綿的臉幾下,綿綿毫無反應,她回頭看許成,“你對她做了什麼……”
一扭頭便見許成拿著刀子正衝過來,隻是礙於不便利的腿腳,速度並不十分快,而那眼神卻是充滿殺氣的。
蘇念瞪大眼,腦子一片空白,騰出隻手來攥住許成手腕來阻擋。
許成雖然年齡大了,多少是個男人,蘇念盡管竭力阻擋,那水果刀刀尖距離還是一點點迫近,她不得已放下綿綿,另一隻手也抬起去阻擋許成。
“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成話也不應,攥著刀子的手還在施力要去刺她,儼然殺紅眼的模樣,她終究力氣不敵許成,隻得稍微側了一下身子,用手將許成往另一邊推。
許成跛著腳沒提防地被她這麼一推,身體就往另一側一衝,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摔的很重,渾身骨頭都疼,畢竟年齡放在那裏,他不甘心地要起身,蘇念已經過來與他很不雅地廝打在一起,要去奪他手中的刀子。
他攥著刀柄絲毫不肯讓,蘇念閃躲幾次,還是被刀子劃過小臂,又被許成抓了手往旁邊一按。
頃刻間天地倒轉,許成已經居高臨下,占據優勢幹脆坐在她身上,一身的重量壓在她腰際令她掙紮的十分吃力,而眼前許成已經攥著刀子狠狠刺向她。
氣血都往頭頂湧,全然無法思考,她隻能殊死拚搏,不管不顧地扭著許成手腕要將那刀子調轉方向。
許成在堅持,她也在堅持。
她不能輸,輸了,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就會將綿綿帶走,她來不及想也無法思考對方的意圖酒精是什麼,隻能本能地保護孩子和自己。
兩人均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蘇念咬咬牙,因為用力臉都漲紅了,竭盡全力將那刀子一扭,同時起身想要將許成壓製住。
許成似乎是沒有料到她看起來瘦弱卻有這麼大的力氣,驚呼了一聲,身體往另一側倒,而她的手,因為慣性沒能及時刹車。
她聽見一聲悶哼,眼前有殷紅的液體噴濺,溫熱的,甚至飛濺到她的臉上。
血腥味緩慢彌散開來。
她粗喘著氣,身體還是脫離許成壓製剛側著起身的狀態,隻是手……
她視線一點一點挪過去。
許成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放開刀子的,而她攥著刀柄,刀刃那一邊,已經插在許成的身體裏。
近心口位置,血還在往出湧。
整個房間好像都隻剩下她的心跳聲和喘息聲,她張著嘴,眼底一片朦朧。
好幾秒,以手背粗略擦了把眼角,慢慢直起身,看清許成閉著眼,蒼白的臉。
而他身下,血已經流了一灘。
她渾身都在發抖,去摸電話。
她告訴自己,應該報警,還要打急救電話,她嘴唇哆嗦著,剛拿起手機,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視線又回到許成身上去。
刀子的位置在胸口,還流了很多血……
靜寂的房間裏麵突然響起手機鈴聲,她一驚,手機從手中掉落在地上。
她快哭出來了,她害怕極了。
饒是她過去經曆過不止一次的危險處境,沒有哪次像是現在這樣。
她腿一軟,身體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而手機屏幕一亮一亮,上麵顯示的是葉殊城的名字。
她抖著手撿起手機,好幾秒,按下接聽將手機貼在耳旁。
那端,葉殊城低沉嗓音傳過來,“我在樓下,綿綿在嗎?”
她的唇發紫,顫抖著,發不出聲音來。
“……蘇念?”
她聽見自己喉嚨裏麵發出的一聲哽咽,像小獸在極度驚恐中發出的聲音。
“……說話,蘇念,”那邊聲音急了,“發生什麼事情?”
“……我,”她頓了頓,氣息依然淩亂,“我覺得……我可能殺人了。”
那邊停了幾秒,“你現在在哪裏?”
她吃力地沉口氣,想讓自己鎮定一點,可是沒用,她還是怕,她艱難應:“……我就在房子裏。”
“我上去找你。”
葉殊城掛斷電話很快就上來了,蘇念給他打開門,他一愣。
他看清她臉上手上都有血跡,手臂上還有一道傷口。
他進去關上門,隻掃了一眼客廳,心口一緊。
綿綿躺在地上,隔了幾米,又是許成,身子下麵已經一灘血,刀子還突兀地立在胸口。
“許成……?”
她麵容蒼白,看著他,“你……認識這個人?”
他眉心蹙起,“是許靜禾的父親。”旋即往過去走,聽見蘇念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回來的時候他抱著綿綿要出去,我根本不認識他!我要他放下孩子他不願意,我隻能搶,他把綿綿摔地上了……綿綿都沒有醒過來,我去看,他就拿著刀子要刺我,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她明顯是陷入驚恐,語無倫次,他眸色越來越沉,回頭看她一眼,“你報警沒有?”
她抬手捂住半邊臉,“我怕……我真的怕他會死,我剛剛想打急救電話,我……”
她的腦袋是混亂的,語言也是混亂的。
葉殊城彎身手抵在許成頸動脈的位置按了幾秒,“他還活著。”
遂看一眼滿地的血,從震驚裏緩過神,腦子才轉動起來,迅速做判斷,許成會出現在這裏,和許靜禾必然有關係,可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不找他,而是直接找上蘇念和綿綿?
他沒有辦法那麼快琢磨出究竟,先對蘇念說:“不過他失血很多,很危險。”
蘇念抽抽鼻子,“那我現在打急救電話……我現在就打。”
才按下號碼還沒撥通,想到什麼抬頭,看到葉殊城和她似乎想到一起,去看綿綿的情況,她跟過去。
他提著一口氣,探了一下綿綿鼻息才稍微放心一點,眉心依然糾結,“可能是用了什麼藥物,最好送到醫院看一下。”
她攥緊了手機,“你……你帶她走好不好?我不想她在這裏,你帶她去醫院,這裏都是血,都是血……”
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讓她幾乎無法喘息,就連說話都變得很艱難。
葉殊城站起身,目光投向她臉,好幾秒,抬起順手按住她雙肩,“你冷靜一點,沒事的,你以前都不會慌的,你……”
“不一樣的。”她渾身戰栗,眼底淚光盈盈,“不一樣,不一樣……我可能真的殺人了,他能活過來嗎?他流了那麼多血,而且刀子刺在……”
她話沒說完,葉殊城攥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