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小家夥和程容簡,匆匆的下了樓。但樓下的卻並不是父子倆,而是陸孜柇。他戴了一頂鴨舌帽,一身黑。
這些日子他都是未打過電話的,就連以前的電話號碼也是未用了的。江光光看到他是詫異的,開口便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兒上班的。
陸孜柇卻不回答,挑了挑眉,說道:“我好不容易過來,正好是飯點,不打算請我吃頓飯?”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江光光看了看時間,問道:“你想吃什麼?”
“隨便。”他這下倒是一點兒也不挑剔。
對麵又一家川菜,江光光就帶著他走了過去。附近的寫字樓多,這時候正是飯點,大堂裏是坐滿了人的。
江光光就要了一個包間。待到坐下,她就將菜單遞給了他。自己則是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陸孜柇的麵前,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剛到。”陸孜柇邊看著菜單邊端起杯子喝著茶。
“你一個人過來的?”江光光看了他一眼問道。
“嗯,過兩天就走。”陸孜柇有那麼些懶洋洋的。
江光光這下就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現在在幹什麼?”他得生存下去,自然是得工作的。
“怎麼,你這是在關心我?”陸孜柇合上了菜單,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懶洋洋的往後靠在了椅子上。
江光光就跟沒聽見似的,又問道:“阿姨最近怎麼樣?”
她口中的阿姨自然是指崔遇的媽媽。
提到這事兒,陸孜柇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說道:“還是就那樣唄。”雖然不認識人,但仍舊偶爾會念起女兒來。他負擔著的是兩個病人,那時候並沒有帶多少錢出來,是得生存的。所以她和甑燃都是在療養院的。
也隻有在療養院,他才能放心的出門。他最開始是打算請阿姨照顧的,阿姨照顧也許是精心些,但卻並不安全。他得出遠門,就隻有把她們都送到療養院那邊。
江光光這下就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問道:“甑燃怎麼樣了?”
陸孜柇這下就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語氣淡淡的說道:“和以前一樣。”
崔遇的媽媽比起甑燃是要好照顧許多的,至少不會鬧。甑燃好的時候能認識人,還會給他打電話。但一旦鬧起來,就是往死裏的折騰,傷人也傷己。
他回去之後,見她好得和以前沒什麼兩樣。是將她從療養院接出來一段時間的。起初是好好的,也肯聽話肯吃飯。
但不知道怎麼的,某天午睡起來忽然就鬧了起來。將臥室裏的東西全都砸爛了。阿姨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鬧起來的,打電話給他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著的。
幸而他在附近,回去的時候甑燃摸進了廚房,提著菜刀追著阿姨。阿姨被嚇得馬上就辭了工。他的手臂上,現在還有奪到時留下的疤痕。
他以前是不相信報應的,現在……卻是相信了。
陸孜柇的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甚至連眉頭也未皺一下。江光光沉默著,等著侍應生過來拿了菜單,這才說道:“給我留一個你現在的電話。”
陸孜柇就唔了一聲,卻並沒有馬上就留電話。撿起豌豆子兒嚼著,問道:“程容簡沒在這邊?”
他現在分身乏術,身邊的人已被遣散。消息早已不似原來那麼靈通,也未曾去特意的打聽,所以是並不知道的。
知道她在這兒上班,是昨天過來的時候從這兒路過。見著拎著點心和咖啡過馬路,這才知道的。
“在的。”江光光回答道。
陸孜柇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說道:“那他允許你出來上班?”
她這點兒工資,程容簡壓根就不會放在眼裏。竟然還允許她出來上班,簡直就是奇事怪事。
江光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道:“為什麼不允許?”
這下倒是輪到陸孜柇語塞了,他有些意興闌珊的,自己添了茶喝了起來。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包間裏安靜極了。
江光光低垂著頭慢慢的喝著茶,陸孜柇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很快又移開來。說起了一些八輩子打不著邊的事兒。
人多,菜過來好會兒才上班。陸孜柇應該是餓了的,吃得倒是挺快的。
江光光卻是吃得很少,他這樣子她是看不出他是在做什麼的,沉默了會兒,還是說道:“是不是挺不習慣的?”
陸孜柇和程容簡是不一樣的,程容簡是後來才去沿河的。而他是從小就是在沿河長大的。自己會到外邊來奔波生存,這恐怕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聽到這話,陸孜柇夾菜的手倒是頓了頓,隨即似笑非笑的說道:“有什麼不習慣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聽到這話江光光的心裏是一驚的,立即就看向了陸孜柇。但他卻並沒有打算說下去的意思。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點兒什麼的,話還沒說出口陸孜柇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馬上就接了起來。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句什麼,他就說道:“我馬上過來。”
說完這話他也不多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拿起了丟在一旁的鴨舌帽戴了起來,說道:“有事,我先走了。謝謝你的這頓飯。”
他有那麼些似笑非笑的,動作卻是很快的。江光光還未說話,他就已走到了門邊,關上了門往外走去。碗裏還剩了半碗飯。
桌上的菜是還剩了許多的,江光光這下是沒有胃口的,也沒有再吃,也跟著往外走去。
陸孜柇的動作是快的,她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待到去前台那邊買單,才知道已經他已經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