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三清境上大戰之前,那天竺金剛山香巴拉神宮之中。大日如來與時輪金剛各坐一向,中間擺著那時輪之寶。大日如來與時輪金剛各捏法印,默誦真言,二道金光化作八品蓮花模樣,催劫時輪之寶急急旋轉。
支七原自靈鷲山叫那時輪之寶吸入虛黑時空長廊,卻又是墜於一處。望去竟是雲夢澤外,那處月老廟處。但又不似,這處雲夢澤,雲霧已散,山林湖澤分明,而那月老廟山外,已有不少民屋紛列,儼然一處村鄉。
支七心下一動,化作個平頭漢子,正要向行那山上去。卻見自街道湧出一幹人等來,俱是綠裝打扮,頭上一帽嵌了個紅星,臂上匝了一紅巾,一手拿著一本紅書。支七大恐,隻見這場麵仿佛認得,想了一下,也是在這雲夢澤時,那眾貓妖捕鼠,不也正是如此。
但見那些綠裝男女,吼叫口號,推拉著月老木像、舊匾銅鍾,都道要焚毀。又中間拉了一個老婦,說是神婆,眾男女推搡拉打一翻,潑了糞尿,哄然大笑道:“李神婆,聽說你是千年修來的,現在能跑不,能變個法不。”
那李神婆一臉皺紋上下顛動,雙眼也看不出是驚還是急,,一雙手臂叫人綁住,掙紮不得,卻是啞聲咒道:“你們都不得好死,天會收你們的!記得,天會收你們的!”
那些綠裝男女更是哄然大笑,一個年輕女子啐道:“李神婆,你看看這天,紅彤彤的!一切牛神蛇鬼,都是紙做泥糊的!”眾男女又說了些話,把拉著李神婆與那些月老廟雜物,都要遊街去。
支七那曉得這裏變化,但聽得李神婆三個,又見那老女麵貌,依稀似當年所見月老侍女模樣。便忙上前去問道:“這是為何呀?”卻有一男,方臉劍眉,望住支七喝道:“又捉到一個!又捉到一個!”眾男女聽得大喜,也紮袖圍了上來。支七慌亂中使了個法,隻覺這法隱隱受製,那些男女帽上的紅星灼然發光,卻也是那紅寶書一路。支七當下更是大驚,急急把身化掉,憑空消失。
那李神婆在外,見狀哈哈老笑,道:“崽仔們,瞧瞧吧,世間還是有真神在的!還是有真神在的!”
那綠裝男女中有一些也稍有驚疑,隻見那方才那女的叫道:“什麼真神,紙糊的!”拿著紅冊子一翻,道:“大家看看!剛才我們擠得太急了,讓那個神棍溜走了。大家不用慌,李神婆還在,不怕那個神棍不出來。”眾男女俱道個是,便拉著李神婆一頓好打,逼問方才那神棍是誰,家住那裏,有何來往。
李神婆口灘鮮血,一雙眼叫打個黑青,上氣接不著下氣,嘶嘶了半響,神神秘秘說道:“那是天上派來的,要收你們的,你們一個個聽好了,以後你們厄運連連,都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那些綠裝男女更是大怒,拳腳相向。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叫道:“不好,李神婆死了!”那方臉男子撥開一看,探指在李神婆鼻端上一下,說道:“死了好!死了好!破四舊,為民除害!”後麵眾人俱也跟著叫道。
隱在空中的那支七默然歎道,隻見那李神婆身上三魂七魄飛出,又有數道紅光掠來,翦為粉碎。支七見那魂魄果然是李珊珊模樣,想起前時月老請求,冒險一探,伸出一隻琉璃手,探起那李珊珊空茫茫的意識。
正要飄離時,空中那輪漣漪又起,支七嗖的一聲又進入了虛黑時空長廊裏。一彈指又是十阿僧祗數的光影幻變。支七又墜入一處時空,草莽莽野荒荒,冷月孤照,涼風吹起,唳聲一片。
四處昏黑黑之間,唯有白色月光。尚有幾處火光,卻是篝火,支七飄了過去,隻見都是些獸皮之人,毛發長披,拿著木棒石塊霍霍敲火取暖。再過去,是些粗木搭成的房子,三三兩兩豬狗在外麵。再進去,便有一略為寬敞的屋子,鋪著些虎狼獸皮,坐著數個也僅披了一截獸皮的婦女,俱是袒胸露腹。
支七正在尋思這回又到了那處,瞄見一情景卻是大驚。隻見那中間一個婦女,跟著有一幾個月的小嬰兒模樣,初看無甚怪異。再一看,那嬰兒光滑白嫩的皮膚漸漸變得皺紋四處,皮膚青黑,呱呱大哭。再一看,那嬰兒已縮成了巴掌般大,鑽進了那婦女肚內。再看去,那婦女原來些許白發,漸也作黑亮,皮膚也稍有光滑起來。支七暗道:“難道這是駐顏之術,為何我看不出法術來。”
再看之時,更吃了一驚,隻見那數名婦女俱也變得年輕起來,如時光回流一般。支七急忙飄了出來,隻見這處萬物,俱是一一回流。地上的葉飄回樹枝,由黃轉綠,然後化作樹芽,縮回樹內,而那樹也由而變小,一轉眼在地上消失。支七放眼細望,隻見那森林起伏不定,卻是俱倒生長過去,再回望原來木屋那處,已消失不見,隻有幾個獸皮男女在那拆開房屋,又一轉眼,那男女、木屋也不見,不遠處有幾個年輕男女緩緩行來,未到地方,又消失成小孩子,鑽進另一些女子肚裏。一悉萬物,俱依次倒流回原處,原處又回了再先一個原處,月亮太陽瞬間已變化了數億次,地上生物漸也變得怪異起來,再也見不著人了,隻有些巨大怪獸、無名異禽,都不可名狀,呲齒相食。但也不過數百億萬次日月變化,地麵上海水高漲,土陸泥漿,荒涼無處有生機,混混沌沌一片,隻有些蕨綠褐物飄飄浮浮,沾沾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