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下,萬丈霞光逐漸隱沒在蒼茫山林中,隻餘下幾抹姹紫嫣紅,為漸濃的夜色更添了幾分幽魅。山風中夾帶著粗喘聲以及淩亂的腳步聲,兩條人影在樹林中晃動,身後是陣陣狼嚎。
冼碧樓來不及後悔唆使了魏遠離開山穀,率先刹住了腳步,輕喘道:“不能再跑了,與其失去體力被它們追上,倒不如現在就放手一搏。”
聽見她的話,跟在她身後的少年隨即挪動腳步走到她身邊,與她互成犄角之勢。他凝視著冼碧樓的側臉問:“小樓,你怕不怕?”
冼碧樓臉色有些蒼白,勉強笑道:“怕,怎麼不怕?可是既然遇上了,怕也沒用。”
魏遠看著追上來後有意識包圍住他們的狼群,忽然大叫一聲揮舞大刀衝了過去。
“我要拚命了!小樓,我隻後悔當初沒有阻止你出穀。”
冼碧樓見他動了,再顧不得什麼害怕,連忙跟著欺身上前。剛邁開一步,一隻人高的巨狼張嘴朝她撲咬而來。腥風撲麵,她緊握著刀柄,運勁丹田,咬牙揮刀砍向狼頭。出刀前她一直積蓄力量,此時這一刀又快又猛,巨狼半空中閃避不及,登時頭骨爆裂、嗚咽倒地。溫熱的血液濺了一臉,她渾身顫抖了起來,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一名青衣女子戰鬥的畫麵。
來不及想,她扭身一刀,成功攔下了另一隻狼拍來的利爪,熟練地一翻一削,狼爪輕易就被卸了下來。擋下這一擊,餘光瞥見魏遠在三頭巨狼的攻擊下左支右絀,於是一路抵擋,一路向魏遠靠了過去。在她的協助下,魏遠斬殺了一頭巨狼,卻也在左手臂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兩人各有負傷,輾轉騰挪體力消耗巨大,沒過多久戰鬥力就下降了不少,但狼嚎聲卻越來越多。眼見天色愈暗,四周樹木間閃現著一雙雙發綠的眼睛,看得他們心都涼了。
“師兄,你不是會禦風術嗎?不要管我了,你自己逃吧。”
魏遠苦笑道:“一開始就逃不掉,更不用說現在了。”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別說這話,當初的決定是我們兩人一起下的!”
“師兄,我想師娘了……”
魏遠沉默了下去,他又何嚐沒有想到他們呢。可是,這個時候他們怕是已經走得很遠了,怎麼可能發現吊在他們身後的兩條“小尾巴”,並且還返程來救他們?
冼碧樓也沉默了。四麵狼嚎正在催命,握刀的手顫抖不停,一絲絲絕望困攏而來。
就在這個當口,東邊漆黑的天空驟然泛起一片紅光,照得半邊天空都亮了起來。他們身邊的狼群忽然停止了攻擊,朝著東麵惶恐地跪伏於地上,發出嗚咽之聲。
魏遠、冼碧樓均被這奇特的一幕嚇了一跳,卻也知道這正是最好的逃跑時機。兩人往西麵拔足狂奔,跑了十幾裏地,方才因為天黑的緣故停止前進,而群狼始終沒有追趕過來。
驚魂甫定,他們立刻互相包紮止血。死裏逃生的他們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為了不使狼群循著血跡和氣味找到他們,又再次摸黑起程,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停下來爬到樹上稍作休息。
兩人也沒有睡熟,天蒙蒙亮就醒過來了。對於昨夜的異象,兩人也沒心思交流,辨明了方向徑往奇門坊市趕去。所幸一路上沒再遇到危險,天黑之前總算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