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濕濕的觸摸,柔柔的像情人的手,輕輕癢癢的一股熱氣把昏睡中的寒星弄醒。
“別鬧”
伸手一揮,觸手是毛茸茸的一片,耳邊“吱吱”的聲音,一下讓寒星清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在掉落山崖時那隻毛猴正睜著一雙大眼鼓鼓的瞧著自己,許是感激救命之恩,又或是感覺那猴子沒什惡意,寒星看著那猴子,生出了親近之心。
他呆呆的望著那猴子,這一望,嚇了那猴子一跳,吱的一聲,縱身跳到了旁邊的大樹上。
三兩下間順著樹幹飛速爬去,不時回頭瞅瞅還躺在地上的人類,沿著樹梢枝頭快速蕩了出去,眨眼間,沒入林蔭深處,遠遠傳來吱吱的叫喊聲。
寒星眼珠轉動,隨著那猴子遠去方向不停變換著目光,滿腦子空空蕩蕩,一會兒冒出母親的音容笑貌,突然間又像放電影似的掠過幾副戰爭的畫麵,那情景,猶如親身體驗,是耶非耶。
茫茫然竟無所適從。
臀部上的疼痛還在隱隱的傳來,伸手一摸,原來從懸崖上掉下來,竟摔在了那隻箭矢上,入手處濕漉漉的,一股血腥味順著後背傳來。
知道自己被箭矢插中的地方還在流血,八九歲雙親早早離世,從小自立自強,養成了堅忍不拔、剛勁強悍的性子,此時,他一咬牙,手握穩那箭杆,齜牙咧嘴間猛的一用力,隻聽嘶的一聲,箭矢便從屁股中拔了出來。
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寒星滿頭大汗,滴滴汗珠正順著臉頰往下掉,渾身被汗水濕透。
待得疼痛稍微減輕,一翻身,瘸著一條腿,慢慢向左手邊挪動過去,隻見山崖底部,蛛網密集,一伸手,將那蛛網用手中剛拔除的箭矢纏繞收集了一些,扭頭一看,一片白茅草密密麻麻鋪滿山穀,看那葉片條形分布,白白的花朵似棉絮飄揚,微風一送,搖曳生姿。
寒星忍著疼痛,拐著一條腿,伸手扯了幾株藥草,就著在嘴裏一陣咀嚼,先纏上剛收集的蛛網,再將嘴裏藥草敷在傷口處,扯下自己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外套,強忍著,慢慢包紮好傷口。
待他一切處理完畢,渾身也是汗流浹背。要不是這兩年隨著蔣靜生早出晚歸、爬山涉水,懸崖峭壁間尋藥挖采,哪裏能挨住這痛。
心裏酸楚,臀上疼痛又不時傳來,失血過多的少年,臉色蒼白,在一陣折騰後,終是渾身乏力,靜靜的躺在那山穀白茅草間。
微風蕩漾,唰唰唰的枝葉搖動聲混著那穿透過來的陽光交彙,一縷縷光線的照射下,穀中漸漸悶熱起來,似炊煙的蒸汽,一股股彙集,漸漸向樹頂蒸騰而去。
遙目遠方,紅日正午,枝葉間透過的天空湛藍清澈,白雲朵朵染上金邊,像極了公主的金邊雪絨長裙,飄飄蕩蕩、漫無目的,又似自己的無家可歸,無物可戀,那雲還有晚霞早霞、金邊陪襯的燦爛時刻,也有烏雲蔽月、黑雲壓城的洶洶威風。
可自己,終是山間一野花野草,興許會被一小孩采摘作為飾品,欣欣然炫耀美麗,耳邊盡是歡歌笑語;抑或農夫獵人大腳一踏間粉身碎骨,淒涼悲催;更甚者,被那野貓野狗裹腹,化為塵土,隨風流落天涯。
一時間,就著那思緒,竟想得癡了起來,仿佛置身於世外,又似流落在人間。
也是他因禍得福,此時那箭上的記憶本就還未完全融合,被那猴子一繞,使得他提前從空明的狀態中醒了過來,此時,竟因天際白雲想到人生酸楚,又進入了茫茫懂懂之中。
一段聲音慢慢溢滿腦中,隻見那模糊的身影騰挪變動,腦海中突然顯出一段話來:“吾以精血為引,存一世之功法,欲封此山脈,鎮巫溪蠻人於此,雖有違吾皇之令,但千百年來,漢蠻征戰不休,誰對誰錯,又怎能分說?故留此地之蠻族餘種,看那後世,怎方解脫!吾輩粗魯,未知其故、不得其所,隻盼後人,尋得一大融大統之輩,解此民族之禍、萬世之仇,無那生離死別隻恨,戰火殺戮之聲。”
那聲音停頓片刻後又道:吾之功法名曰驚神絕,此功乃吾師張須陀所創,吾征戰沙場,大小戰役百餘次,心之所得,也便融入此中,功分五法,吾師取孫子兵法為將五要,智、信、仁、勇、嚴,將一身所學盡皆融入其中。
第一法,智,此乃修習功法之根本,智,從知,從日,矢口日,矢,即是箭,口即是口,日即是太陽,兩軍交陣,鐵箭硬弓,蓄勢而發,吾之功法竅在蓄力、在勢。力從何來,在日,在陽,烈日當頭,吸取陽精,使之遍布全身,化為神力藏於五髒六腑,以之鍛脛煉體,造成銅筋鐵骨。
每日日出向陽而立,瞑目靜心,摒絕雜念。先用鼻緩緩吸氣,日出之時,萬千日精,取之者得天地造化,如億萬生靈,用之以暖,此乃日華之現於表裏;吸氣極滿而後閉目不息,至極,以口緩緩吐氣,此乃去除濁氣,隻因那日精離吾等何止千百萬裏,四方宇宙穿行而來,可用之力本已減弱,況宇宙之中,萬千靈體無不勃發生氣,混雜而來,當得吐納極細極微,毫無氣息出入之聲,似胎兒於腹中,此乃胎息狀,先天育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