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尺(2 / 3)

戰家村青壯們每個月都要進山一趟,即使付出鮮血和生命,往往隻能帶回一頭凶獸,再加上女人們采摘的野果雜菜,剛剛能維持生存。

但要想吃飽,那就是做夢!

而所有食物都是族長調度發放,不幸的是,負責村裏啟蒙的武師則有懲戒的權利,就是讓犯錯的孩子一點都吃不到。所以,所有的山伢子們怕的不是戰瘋牙巨大的身軀,也不是少了三顆的門牙,而是食物。

活活綁起來餓上三天,誰都受不了,大家本就饑腸轆轆,要是再沒有食物,那就是雪上加霜。

那種極度折磨人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不,那感覺不如直接去死!

所以,戰瘋牙話一落下,石伢子就拚了,為了食物,為了肚皮,他牙一咬,就如一陣風般衝到石盤跟前,雙手抓住石盤邊緣,猛一發力,五百斤的石盤拔地而起,高過他的頭顱。

山伢子們看著高過頭頂的巨大石盤,再看看石伢額頭上滾滾而落的汗珠,一時間,所有人都從睡夢裏清醒過來。

山伢子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恐懼,這讓戰瘋牙很是滿意,臉上的肥肉更是跳動不已。

此時破曉已過,太陽初升,道道金光宛如利劍般劃破雲霄,稀疏灑落在山伢子們較為單薄的身軀上,戰瘋牙眼睛微微一掃,破口叫道:“三尺,三尺呢?”

戰瘋牙叫喊間,山伢子們身子也跟著轉動,四下打量著,開始尋找什麼。

“呼,呼呼,呼—”

一陣很有節奏的呼嚕聲,伴隨著清晨的山風輕輕飄來,刹那間,所有山伢子們不約而同轉過身體,瞅向空地邊緣的小山坡。

隻見小山坡上,一個山瓜般腦袋背對眾人,迎向朝霞,一簇一簇白氣如炊煙版渺渺升起,最後飛入晨霧中,再也不見蹤跡。

“三尺——”戰瘋牙狂怒,幾個大步就躍過眾人,來到山瓜腦袋前。

這個小家夥最近一段時間,操練老是睡覺,每次睡覺還老換不同地方。但基本上都一樣,陽光最早在哪灑下,這小家夥鐵定在那裏。

山瓜腦袋緊閉著雙眼,一陣陣呼嚕聲從其微漲的小嘴裏傳出,隻看了一眼,戰瘋牙就怒火中燒,一把將山瓜腦袋的小身子單手抓起,用力地搖晃起來。

“三尺,醒醒,醒醒,你給老子我醒過來,醒過來----”戰瘋牙用力搖晃著手中的小家夥,憤怒狂吼。

其他山伢子們,一會看向暴怒中臉上肥肉顫動的戰瘋牙,一會看向正被摧殘的小家夥,大家都是唏噓不已。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小家夥嘴邊,晨光下,那裏一塊巴掌大的石塊分外耀眼,石塊的邊緣被兩行牙死死咬住,即使在戰瘋牙異常暴力的搖晃下,依舊如磐石一般,屹然不動,牢牢掛在下巴上。

“三尺瘋了,你看,睡著了還咬石頭!”土伢目光清澈,很認真地說道。

“瘋了?未必!瘋牙叔那麼瘋,我就沒見他咬過石頭!”山伢嗤之以鼻道。

木伢看了一眼正鬥氣的兩個弟弟,微微搖搖頭,說道:“別再亂嚼舌根,三尺不是瘋了,是餓的,餓的。。。。。。。”

木伢話還沒說完,他的肚子就發出一聲怪響,這種怪響很奇特,那是身體極度饑餓肚皮才會發出的。

這聲怪響很突兀,木伢根本沒想到,不由微微愣神,但四下相同的怪響卻此起彼伏,就連還在舉著石盤的石伢子也同樣不可避免。

身上獸皮衣服早被汗水打濕,石伢子和木伢子互視一眼,會心地笑了,片刻後,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再次轉向被單手提在半空的小身軀。

三尺嘴邊有石塊,戰瘋牙第一眼就看見,石塊上不僅有嘖嘖口水,還有絲絲殷紅血跡,看那小牙齒,更是入石三分。

“這是餓凶了,他老子的!”戰瘋牙即使明白也不會心疼,這戰家村,不要說孩子餓,女人餓,就連最重要的勞力——外出狩獵的青壯們同樣餓,而他自己,更是三天來隻吃一頓,那還是一頓半飽中的半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