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是一場夢境,這七日,這三個月,猶若那曇花花開花謝眨眼之間。
雲海從逆元識海中退出時,這過去的數月其實不過半個時辰,他的神識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多半受了那識海的影響之故。他身上好似下了一場雨,身下的棉被全是濕的,就連地麵上也是一灘一灘的水跡。
得自逆元識海那片花瓣是水靈珠的九大本源之一,因他是水靈之體才有資格受得,那花瓣上的精華已喪失大半,可剩下的也讓雲海受益無窮,原本剛進至化冰初期,如今化冰已經圓通,隻需學得結境的心法和口訣,再一番機緣,隨時都有機會晉級到結鏡之境,成為一位境師。而剩下的部分本源,隱藏在他的氣海處,或許他日慢慢消化後,更會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
化冰既成,雲海也感覺體內的不同之處,首先是身體的柔韌更強也更壯實,手臂揮動間都傳出骨骼摩擦的聲音;第二就是產生了神識,不僅能內俯體內經脈中真氣的流動,更能將神識探出身體五丈之內,或者短暫地將神識附在某物上,例如那顆水靈珠。
更妙的是,那顆水靈珠隨著他的神識的變化,好似融化了一般,消失在空氣中,而他明明覺察出此珠的存在,或者是他就是靈珠,靈珠就是他。這變化卻原來是那日他得水靈珠之助練成水靈之體,今番與此珠神結,終於讓它認了自己為主,得了好處不說,從此也避免了帶著此珠招搖的麻煩。
這樣一來,對於風君侯說的三十年之約,他更加有信心了,前頭既然有了路,譬如行舟,自當激流勇進才是。想到林前和阿言的約定,他也不顧一地的狼藉,偷偷地摸出內洞,來到阿言睡覺的地方。
“阿言兄弟,阿言兄弟!”他輕聲連呼數聲不應,心裏奇道,我明明和他約好的事情,他怎麼一睡過去忘了。伸手搖了幾下,還是不醒,雲海心中一動,有心試下剛會的化冰之功,指頭輕聚起一道水行真氣,朝著阿言的腰部一點。
“哎呀,我的媽呀,怎又冷得了?”阿言受此一激,忍不住開口喊道。雲海一怔,連忙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輕聲道:“是我,雲海!”也幸好阿睢睡得死死的,那聲未驚醒她。
“雲海小哥,你活過來了!”阿言一開口便覺自己不對,忙改口道,“剛才見裏麵都被凍住,以為你。。。”
雲海也不答他這話,等他穿好衣服,手指一指,示意他朝洞外走去。
秋深季節這時已很冷,此地雖處火脈上,但一出洞來,呼吸都冒著冷氣。不過正是如此,二更天外麵並無一人,九陽城外的火族之人,估計也受不了這種寒冷,或者夜深人靜,獨自外出也怕野獸叼了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一條通往九陽城的山路上,月光照下將二人的身影拉的好長,冷風嗖嗖刮進阿言的領口裏,凍得他一陣抖索,眼見腳步落下雲海數尺,趕忙追了上去。他二人一路不說一話,沿著山路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九陽城那通道附近,自是阿言領了雲海繞過那處通道,來到一處爬滿藤苔的地方。
這些藤苔爬滿了整座壁麵,也不知是歲月幾年的積累,老藤已死新藤又生,在那些藤苔下不起眼的地方,阿言撥開那些枯死的藤條,露出裏麵一個三尺有餘的小洞來,朝雲海說道:“這洞也不知是誰打通的,我八歲那年便和阿爹發現了,沿著小洞鑽進不過百丈,便能進入城裏。”
洞內一片漆黑,半點月光也無,幸好真如他說的不深,二人一前一後爬了半柱香時間,自一片亂石端中鑽出,也算入得城中。這九陽城雖說能習火龍訣的便能攜家居住,但亦有主次之分。比如,最外層居住的是融意境的族人,像一層外圈向中心包裹,每一層便上一個境界,以此類推。
城中最中央是那座聖山鍾山,賢者之境以上的才有資格居住,像那個烈山適,哪怕再怎麼沾他老父的光,也隻能勉強居住在靠近聖山的山腳。九陽城不似城外,定時還有人沿著每條街道巡邏,當今雖不是混亂年代,但外有強鄰在側,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