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花公子”的時候,小水會趁著容氏出門時,偷偷溜出去釣蝦,有時釣的特別多,就會提到鬧市去賣,換點準備日後讀書的散碎銀子,那時常蹲在一個賣鱉的老頭旁邊,那老頭上了歲數,經常連價錢也算不清楚,小水就常幫他找補,時間久了,小水和老頭就混的比較熟了,也常在老頭的鱉簍裏玩鱉。
鱉這東西一般會在陰雨天時,把脖子伸的老長,小水就用手指頭去碰那鱉頭,待剛一觸到,那鱉頭會嗖的縮回去,隔一會又慢悠悠再伸出來,老頭的鱉很多,小水經常輪流的玩的不亦樂乎,聽老頭說,如果要殺鱉就拿一小塊肉放在麵前,趁著鱉頭伸出來咬住的時候,手起刀落,一般鱉咬住什麼說什麼也不會鬆口的,所以老頭經常幫人殺鱉的時候用的都是老母豬肉,那種肉很有韌性,就算是煮也輕易煮不爛。
翻出大鍋的小水覺得自己現在就特像一隻鱉,腳尖剛一著地,還沒看清眼前的狀況,隻覺的一束白光朝自己撲來,根本來不及躲閃,迎麵撞了上去,小水頓時被那光擯住呼吸,眼前像有一盞跑馬燈一樣,繁複著飛舞數不盡的畫麵,那光帶著一股寒氣,像冰錐一樣刺入小水的骨髓,劇痛無比,終於忍受不住,“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待整個光融入身體,小水全身上下大汗不已,渾身虛脫,萎靡倒地,隻有微弱的呼吸,躺在地上的小水勉強調整好視線焦距,看清那羊正歪著腦袋看著自己,小水試著感覺下四肢,雙手撐著地,斜斜靠在廚案上,大口的喘著氣,不知道那羊下一步要幹什麼。
“別著急,我把這把芹菜切了,就來打理你們哈,你先休息休息,一會且有的忙。”那羊說。
“前——世,”小水虛弱的說“你把我的前世怎麼了?”
“看來你還不知道——”那羊笑眯眯的說,“這麼說吧,普通的魂魄,那是下水,轉世的魂魄,那可就是裏脊了”
小水一下就明白過來,又氣又弱的說:“但凡有一天落在我手上,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能換個新鮮點不——”那羊轉身從廚案下層抱出一叢鬱鬱蔥蔥的灌木,把羊幾乎全擋住了,“這話我都聽出繭子了——”
小水氣結不已,本來也不具備罵人的天賦,更何況是罵羊,總不能說……,小水看那羊舉著的那叢綠色植物很眼熟,再一看,那叢灌木竟然是芹菜,不過那芹菜根根都有丈高,遠看就想一大把蘆葦,“你手裏那是芹菜?”小水問,白光過後,小水覺得身體沒什麼不適,正一點一點的恢複力氣。
“肯定不是尋常的,要問這芹菜的出處,進去的都沒出來過。”那羊接著說,“我覺得你們配這芹菜都有點可惜了。”
小水想起團財給他說過,這頭羊不簡單,能從有個地方活著出來,所以從末等小仙,到直接掌管第一層地獄,那羊說的芹菜出處,有沒有可能是產於那裏?小水扶著灶台站了起來,“不如你吃素餡的吧,我也覺得很可惜。”
那羊翻個白眼說,“我是說這麼好的芹菜可惜。”
“……”小水眼神亂瞟,看有沒有趁手的兵器,聽羊這麼說說才知道會錯了意,身邊全是廚房用具,但每一樣都是超大號的,鍋像飯桶,勺像臉盤,小水盯上了一個豬毛夾,差不多有小腿長短,或許能當棍棒使使,小水寸寸的靠了過去,這東西不像團財的碗,純鐵材質,應該能有點用處。
那羊把那捆芹菜半空喚來湖水洗了,沒有用灶台上的自帶刀具,從自己身上取下一把玄鋼菜刀,把那捆芹菜舉到半空,然後拿著菜的手一鬆,右手握刀在自由落體的菜上刷刷刷刷刷,隻聽見刀刃破空的聲音,再一望去,果然沒錯,那一大捆芹菜已經被切成菜丁,盡數落進下方的菜板上。
“咕嘟——”小水咽了口口水,自己可不想從不到一丈高的地方落下來就成了肉泥,得趕緊想辦法,或許先把羊拍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用什麼拍?團財被關在桶裏,半點指望不上,自己這小身板和人家那巨無霸比簡直就是笑話,小水覺得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那羊把芹菜粒盡數倒進缸一樣的菜盆中,很仔細的把散落在外的也拾撿起來,空氣中彌漫著芹菜特有的清香,小水趁羊不注意,把那把豬毛夾悄悄的從衣服下襟順了進去,為了避免那羊瞧出來,挺胸收腹,不過胸前鼓起一塊還是很打眼,可現在形勢危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按照小水老家的餃子的作法,現在該放肉了……不知道這羊是哪裏人……
就像一隻小獸,小水瞪大眼睛看那羊下一步行動,“你不是羊嗎?羊不都是吃草的嗎?”
“嗯——偶爾也吃點肉,你知道,雜食更健康嘛”那羊蹄子一撈,小水連掙紮一下都沒有就被撰到手裏,“啪——”往菜板上一丟。
小水躺在像床一樣的菜板上,心裏哀號不已:“這下玩大了,要成餃子餡了。”扭頭看羊正埋頭拿著把寒光閃閃的巨刃在磨刀石上打磨,小水側翻一滾想逃下菜板,那羊連頭都沒抬起,羊蹄子一勾就把小水又扯回菜板中央,小水又一測滾,羊又勾回來……往複了很多次,最後這一次,“嗆——”一聲那羊手起刀落,一刀就斬在小水腦袋瓜旁,小水稍微偏偏了頭,隻見這把菜刀像剛從三九天的冰窟窿撈出來一樣,整個刀麵散發著寒意,聞上去還略略有股血腥味,最恐怖的是菜刀身上竟然有血槽,看了兩眼,小水直接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