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更可怕的聲音在街對麵叫了起來,肯定是在喊我,因為我看到擺水果攤的胖大嬸拍著兩個肥墩墩的手掌,像一頭紅了眼的水牛一樣,直衝我撲來了。
“我……踢翻了你的西瓜簍子?”我目瞪口呆連連後退。
“平日裏瞧你倒是個乖孩子,沒想到骨子裏也是一肚子壞水,我那一簍子西瓜被你踢翻了,碎了好幾個呢。”
“我沒有!我剛從學堂裏回來,壓根兒還沒在你鋪子前走過啊!”我一邊拔腿就跑,一邊解釋道。
可她不依不饒,指著我的脊梁骨喊道:“還狡賴,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一腳踢翻了我擺在門口的西瓜簍子,有一個西瓜滾出去老遠還沒碎,你又上去加了一腳,硬將它踢得粉碎,真是氣死我了!”
天哪,我怎麼可能做出這麼無賴的事來!
幸好,胖大嬸膀子大,肚子大,沒跑出幾步,就氣喘如牛,跑不動了,我方才安然脫身。可是,明天還是要從她的攤子前走過的呀,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看來,肯定是有一個與我長得很相像的人確確實實做了這些壞事。
但是,會有誰跟我長得這麼相像呢?
我沒有哥,也沒有弟,是爸媽的獨苗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幹的呢?要是被我逮到了,一定要把他的屁股揍腫了!
到了家,剛走進院子,就聽得屋子裏我媽正在很生氣地嚷嚷:“甜甜,沒見過你饞成這樣的,怎麼可以手也沒洗,不用筷子就抓菜吃,一點沒規矩,快去洗手!”
我不禁愣住了,媽喚的這“甜甜”,除了我還有誰?可我分明還沒進門呢!我走到門口,透過玻璃門往裏一看,哇,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屋子裏竟然有一個“我”!
說得準確一點,是還有另外一個“我”!
那個頭,那嘴臉,那穿著,與我每天在鏡子裏照見的我是一模一樣的,包括臉上的酒窩,左邊的深,右邊的淺,也是完全相同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世上當真還有另外一個我?
不,不可能!隻有我才是唯一的真正的甜甜,裏麵的那個絕對是假冒的,我正準備衝進去,一把揪住那個“我”,再來分個青紅皂白。
不料,屋子裏的那個“我”,卻一扭頭看見了外麵的我,便對我壞壞地一笑,搖頭晃腦地出來了,而媽,此刻正好到廚房裏去忙乎了,沒看到這一切。
待他一走出來,我撲上前就狠狠地一把揪住他,“你,你是誰?”
“別,別生氣,別發火!”他嬉皮笑臉地說道。
天哪,一聽這聲音,我馬上就聽出來了,這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叫諸葛不亮的怪老頭!
而眨眼之間,他的模樣也己經恢複成怪老頭的模樣了,變得那麼徹底,居然沒有半點我的痕跡留下。
“怎麼樣,看到我的能耐了吧?”他不無得意地說。
“這麼說來,拿老王鋪子裏的包子,踢翻胖大嬸的西瓜簍子,都是你幹的唆!”我氣不打一處來。
“不錯,不過,人家可認定是你甜甜幹的呀,你瞧,這多有趣呀!”
“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氣急敗壞地問道。
“我不想幹別的,還是為了昨天的那件事呀!”他一臉無辜相,卻又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地不肯直說。
“昨天的什麼事呀?”我一時沒領悟過來。
“昨天,就是要你答應我的那件事。”他使勁地眨巴眼睛皺鼻子,想以此來提醒我。
“噢,是讓我做你的徒弟?”
我終於想起來了,並明白他為什麼不肯直說出來,他是生怕從自己嘴裏說出這句話來,萬一再被我拒絕,他就又會遭到那個魔咒的懲罰,變成一塊鵝卵石。
“對了,對了,就是這事!我看你還是答應了吧,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再變成你的模樣,不光天天在你家這條街上搗亂,還到你學校裏去搗亂,到那時,一切後果我可是概不負責!”他居然很無賴地說道。
我聽了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他用這樣促狹刁毒的法子來要挾我,如果讓他這麼去胡鬧去折騰,那要不了幾天,我就會聲名狼藉,成為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因此,我想了一想,無奈地問道:“你幹嗎非要盯著我呢?你可以去找別人嘛!”
“我就看中了你。第一,是咱倆有緣分啊,要不在石亭裏我怎麼沒碰上別人,偏就碰上你了呢?這緣分可是最難得的呀;第二,我喜歡你,你心地好,腦瓜子又挺靈的,從你用蜘蛛絲粘蒼蠅,用小鏡子反射陽光,我就認定了,你就是我最合適的徒弟候選人!”
他說得還挺真誠的,讓我倒有點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