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萱輕盈的手指,劃過陳晉背部的每一條傷疤,神色愴然。
這一刻的她,心中情緒很複雜,歸根結底,她並不討厭陳晉,甚至頗為喜歡,當然這是站在一個老師的角度,對自己學生最直觀的一種評價。
即使時不時的鬥嘴,也終歸是玩笑居多。很多時候,葉雨萱更樂意將陳晉定位為自己的弟弟,一個很喜歡相處的弟弟。
也正因為如此,當她看到陳晉背後的條條傷痕,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三十四,三十五。”葉雨萱捂著嘴微微啜泣,一條一條數過去,數到最後心口微痛,“七十六,七十九,八十三。”
點到最後,葉雨萱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食指在劇烈顫抖,最後她實在堅持不下去,狠心撇過頭,卻淚眼朦朧。
“疼嗎?”葉雨萱心如刀絞。
“嗯。”這時,傳來陳晉輕微的回複。
葉雨萱迅速擦淚,很意外,“你怎麼醒了?”
“一直醒著。”陳晉伏在床上,並未翻身。
葉雨萱怕他著涼,重新合上被子,然後坐在床側,疑惑不解道,“你身上的疤怎麼弄的?”
“有些是刀劃的,有些是豺狼虎豹抓傷的,有些是老怪物抽的,更多的是我自己練功弄傷的。”陳晉嘴角淺笑,看似渾不在意,神色卻有點落寞。
葉雨萱聽著這些回複,一頭霧水。
陳晉自言自語,似乎並沒有在意葉雨萱的表情變化,他道,“我記得八歲初到西涼山時,第一天就因為不熟悉山路,背後被枝椏劃了一道深深的創痕,血將整個後背都染紅了。”
“但那個人看都不看一眼,隻顧走在前麵,一聲不吭。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父親,我還是不是他兒子?難道我痛的生不如死,他看不到?他不心疼?”
“後來慢慢長大,才從我師父,也就是老怪物那裏明白,有些事他未必願意做,但一切都歸於四個字,身不由己。”
陳晉歎氣,感慨道,“小時候恨他,長大後開始明白他,感激他,尤其是這八年經曆,讓我越來越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正如老怪物而言,因為我生在那樣的家庭,就注定要麵對一切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如果不想有一天被人莫名其妙的殺了,就必須咬著牙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強到別人不敢招惹。”
“殺你?”葉雨萱眼睛瞪大,感覺這樣的事情對一個普通人而言,太遙遠。
但陳晉的眼神堅定而誠摯,根本就不像在開玩笑。
“你小時候一直在山上練功?練到滿身疤痕?”葉雨萱詢問。
陳晉點頭,“隻有這樣,我才能更強。尤其是在知道,陳餘生有意養虎為患,讓他的義子手握大權。”
“我不想輸給他!”
陳晉五指捏的哢哧作響,嚇的葉雨萱神色微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陳晉露出這樣的表情,像是一頭隨時進擊的餓狼。
“你……”葉雨萱張張嘴,欲言又止。
陳晉笑,語氣輕鬆道,“有些事情跟你三言兩語說不清,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也許等不到那天,我就死了。”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什麼死不死的?”葉雨萱瞪眼,又要揪陳晉的耳朵。
陳晉縮脖子,嗖的一聲鑽進被子。
“都幾點了,還不起來?”葉雨萱扯著被子,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