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山,一如既往的風景如畫,漫天的古木枝葉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在清風拂過山崗的撩撥下,泛起陣陣浪潮,像是一片海洋。
陳青帝一別多日,如今再回,不免感慨。
昔日離開西涼,大雪飛天遮蒼穹,如今,又快進入年關,天空雖不見絨毛大雪,卻處處寒意如刀。
“天氣變的越加清冷,也不知道那三個人過的好不好。”陳青帝抵達山下,匆匆交代了荊戈數句話,便推門而出。
臨近山下,一座裝扮洋氣,正門大開的樓房前,一位婦人似乎在迎著難得的好天氣,曝曬稻穀,手中農具時不時的嘩啦下,很累但也幸福。
芸姨的美貌算是十裏八鄉最為出名的,年近四十,風姿依然綽約。若論及她年輕那會,更是風頭大盛,才過十八,家中的門檻都快被媒人踏爛了。
隻是後來,她嫁給了一個窮酸大學生,本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原則,開始常住西涼山下,其實娘家就在西涼對岸的一座小鎮。
那個名為秦朗,相貌中正的男人,應該是西涼山第一位走出的大學生。
當年芸姨嫁過來,總是夢想著,等以後生活富足了,就搬到鎮上,買一棟樓,徹底過上相夫教子的美滿生活。
她很美,追她的人也曾不計其數,但她隻想過腳踏實地的日子,嫁給秦朗,無怨無悔,哪怕這個男人樣貌並不出眾,錢也沒多少。
可,人生總不能一帆風順。
秦朗年少有才,學曆又高,心中自然有一股大誌向,奈何社會的種種殘酷,生生的磨滅了他的意誌,又或者說將他禁錮在了無休無止的幻想中。
每當芸姨嚐試性的建議秦朗從小事做起,慢慢發展的時候,那個男人總會反駁一句,我是大學生,我將來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讓我做這些,簡直在侮辱我。
談的多了,芸姨開始心灰意冷。而那個男人,終日飲酒度日,抱怨世俗不公,天妒英才,但他從來沒想過,腳踏實地的做人。
“他太輕浮。”很多道理,其實女人都懂,他卻不懂。
這之後,她每日艱辛的做一些小本生意,而他,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自恃學曆過硬,才華出眾,不願亦或者不屑去做那些前途渺茫的工作,譬如當工人,譬如當鄉村教師,譬如自己做生意。
他抱怨社會不公。
但社會隻是提供了一個環境,你的一生,是大富大貴,還是碌碌無為,決定權其實在自己。不過,逃不開的唯一起始條件,永遠擺在那裏,入了社會就要先學會腳踏實地。
後來這個男人醉死在了鄉村某一條道路,渾渾噩噩庸庸碌碌的走過了短暫的一生。自那之後,芸姨成了十裏八鄉豔名遠播的寡婦,看似悲情,其實也是一種解脫。
前半生她被一個男人傷透了心,後半生她被另外一個男人,處處照顧。
她很知足。
……
“芸姨。”陳青帝喚了聲。
那一端身材阿諛的婦人動作遲緩瞬息,下意識轉頭,刹那間喜極而泣,“三,三子,你回來了?”
“咯咯。”陳青帝露出招牌性的燦爛笑容,不退不進,就那麼笑眯眯的看著芸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