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最高層的整肅行動席卷了整個軍隊,每天都有高級軍官被帶走調查,軍界高層人人自危。隻是在嚴密的信息管製之下,媒體尚未發覺。
和平年代久了,腐敗便容易滋生,在這些軍官看來,人際關係的經營可能比之軍務來得更為實際,沒有了戰爭,金錢與地位便從酒桌上得來,於是不經意間讓其他的東西混進了軍隊之中。直到前來拘捕他們的憲兵出現在眼前,這才恍然驚醒。
陸軍參謀長馮冼上將,在不久之前接受了李阮中贈送的一棟價值不菲的海邊別墅,如果李阮中接受調查的話,很可能會將此事曝光。為了保護自己,他向隱藏在月球的“影子部隊”下達了毀掉證據的命令,這一舉動成為了事情的導火索。
這支名義上並不存在的“影子部隊”是蘭和聯邦隱藏在特蘭中的一支武裝力量,成員均經過嚴格選拔,能力與忠誠度高於一般軍隊。他們的任務,是為了應對發生在月球上的突發事件。對大國而言,隻要有一個地方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那就是不可控的。
這樣的組織並不是僅是蘭和聯邦擁有,暫且不論其他,斯諾迪亞王國的隱藏武裝早在三個月前的“隧道爆炸案”中便已悄然登場。這種明顯違反《月球法規》的行為顯然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之中,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輕易使用——本來應為如此,現在這支部隊卻淪為了資本家與軍官的私人打手,不禁讓人扼腕。
讓人更為震驚的是,在行動中出現了疑似電子脈衝彈的武器。這種一般裝備在巡航導彈上的特殊彈頭,怎麼會出現在從未配備過的地方?軍事監察廳對軍隊的裝備庫進行了嚴格的核查,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而馮冼上將與“影子部隊”指揮官也在接受調查的時候對此事堅決否認。特蘭的警察似乎沒有在現場發現奇怪的殘骸,那麼發生在現場的強電子脈衝又是從何而來?
但無論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成為了蘭和軍隊的恥辱,因此遭受處分的高層軍官達到了上百人,軍隊一下子出現了大量的空缺。
剩下的人也並非白璧無瑕,能出淤泥而不染的畢竟是少數。他們之所以得以幸存,除去腐敗程度較輕以外,對於軍隊戰鬥力的考慮也是其中一個方麵。軍事人才畢竟難得,重新培養也需要時間,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過決絕。除去這些,在台麵以下,還有一個不便明說的原因,那便是與財閥之間的妥協。
財閥不比軍隊,它擁有更為多元的力量,如果逼迫太甚,可能會物極必反。雖然被調查的軍官很多,但因此而牽連出的財閥力量卻被控製得十分有限。他們之間的權錢交易,並非是一一相對的,這些複雜的關係如同蜘蛛網一樣交織在一起,一個節點可以牽扯出數不清的人來。可以是,也可以否,如何取舍,便取決於做出決定的人。
當財閥被迫聚集起來,政府將會麵臨強大的反抗,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實難預料,誰也不願見到事情走到那一步。如果政府給出更好的選項,出於利己主義的考慮,他們不介意舍棄幾名同伴,以保住自己的利益。
當然,這樣的選擇不是沒有代價的。在政府隨後舉行的“梅特裏特慈善捐款”活動中,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慷慨解囊”,暫時解決了梅特裏特迫在眉睫的資金問題。身在月球的鄭文碩也得到指示,政府打算在返還者安置費用分攤比例的問題上作出讓步,但是要以更為體麵的方式來支付這筆款項。
這讓鄭文碩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與示威人群對峙多日,他既不敢輕率地退讓,也不願激怒他們,這讓他身心俱疲。有了來自地球的指示之後,他連忙聯係了聯合議會的其他參與國,在短短幾天之內,就達成了共識。
在最終出台的安置費用分攤比例的規定中,表麵上是由聯合政府共同支付,但除此之外,蘭和聯邦還會特別讚助一筆不菲的資金,用以改善被遣返者的生活條件。這筆款項,同樣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財閥。
麵對來自政府的“苛捐雜稅”,財閥勢力自然是大為不滿,但是財閥的頭目們都竭盡所能壓製著來自內部的壓力。與政府對抗,財閥可以不落下風,但是被握住把柄的自己,很可能會成為對抗之中的犧牲品,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