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倫丁伯爵再結束了與美第奇公爵的會談之後,起身前往艾斯克弗帝國大學附屬醫院。
在剛才的交談中,他將伊蓮彙報給他的信息轉述給了公爵。在範倫丁看來,奧斯威爾保持中立對己方而言是一個好消息,但美第奇卻仍對這樣的結果表示不滿。奧爾雷亞大公已經去世,隻要趁此時機將激進派的力量打壓下去,作為溫和派的領導人,他便能一舉成為王國內最有權勢的人,在這種時刻,他連一絲忤逆都不能容忍。
有傳言稱,美第奇很早之前便對奧斯威爾印象不佳,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太過居功自傲。兩人雖見麵不多,但奧斯威爾在麵對他的時候從來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尊敬。
“不過是受到奧爾雷亞大公庇護的無知孺子罷了,卻仗著自己幾分功勞,不把大家放在眼裏,現在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妄圖中立。他也不想想,能在兩派之間保持中立的,全是擁有超然地位的上等貴族,哪裏是他這種地位的人所能效仿的。我們有意拉攏,已經是給了他麵子,現在還來裝腔作勢,簡直是不識好歹。”美第奇在剛才的會談中憤然說道。
就這樣,美第奇公爵不接受奧斯威爾的中立態度,更不允許他投向激進派一邊,以奧斯威爾的性格,大概也不會如美第奇希望的那般順從。夾在兩者之間的自己要如何解決這樣的問題?
這麼想著,載著他的汽車已經來到了醫院外圍。
奧爾雷亞大公的遺體被安放在帝國大學附屬醫院的私人貴賓區,每一處通往那裏的交通要道都被密集的警力所把控,沒有授權的人,決不允許進入到方圓五百米的範圍之內。
仔細確認過範倫丁伯爵的身份之後,警衛這才放行。
範倫丁今天前來,是來視察這裏的防衛工作,對於警衛的謹慎態度,他十分滿意。
如果想要一舉擊敗激進派,就必須做好周密的準備,隱瞞奧爾雷亞大公的死訊能為己方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雖然這樣可能對死者不敬,但維護王國的穩定本來就是大公一生致力其中的事情,就將其當做是他最後的貢獻吧。
範倫丁伯爵一直期望能在不使用武力的情況下達到己方的目的,但是美第奇公爵似乎不太認同他的這個想法。在公爵的指示下,除了政治鬥爭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軍事鬥爭的準備也沒有落下。他聽到了一些這方麵的風聲,但對於具體的事務並不了解。
確保奧爾雷亞大公的死訊不會在事發之前泄露,便是他現在最為重要的工作。迄今為止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少數幾個醫生與他這樣的溫和派高層,再沒有其他人了,連大公的家人都不例外。不過他似乎忘記了,在不就之前,為了試探奧斯威爾,他將這個秘密告訴了自己的女兒。
私人貴賓區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湖邊植被茂密,在一棵棵筆直挺立的杉樹叢中,有一棟精致的三層小屋,那便是奧爾雷亞大公的私人病房。隻是現在,本來應該在這裏治療的病人,已經躺在了地下室的冷凍棺中。
範倫丁是少數幾個見過奧爾雷亞遺容的人。臨終前的短暫時刻,疾病似乎帶給了他極大的痛苦,他的臉上出現了本不屬於他的表情。
一個人生前再怎麼睿智,也無法預知自己死時的樣子。範倫丁已經步入老年,看見熟識的人逝去,不免有些感傷。他希望自己死後,不要讓伊蓮看見扭曲的麵龐。
“這幾天有哪些人試圖進來?”範倫丁詢問這裏的負責人。
“主要是媒體,利奧波德侯爵派人來過兩次,都被我們擋在了外麵。除此之外,有幾名記者想要暗中滲透進來,被我們逮捕了。”一個戴著厚框眼鏡的男人對範倫丁彙報著工作。
範倫丁拿起一張調查文件,看了一眼:“那個最喜歡報道社會新聞的比伯運動周刊?沒想到他們還對政治感興趣,會不會是受人指使?”
“這個我們正在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男人的聲音很堅定。
“這樣的工作很快就要結束了,在最後的階段一定要打好十二分的精神,不要出任何的差池。”
“是,伯爵閣下。”
這是別墅裏眾多臥室中的一間,房間裏裝飾很簡約,或許可以稱之為簡陋,漆白的牆壁與天花板,一張鐵質的折疊床,以及一套簡易的座椅,便構成了房間裏的一切。如果要單獨拿出來談論的話,房間內使用的是上好的柚木地板,柯西裏奧曾經采訪過一位女權運動領導人,他的家中便是鋪設著這種地板。在他之前經過的地方,簡陋的家具與昂貴的地磚,精致的欄杆與廉價的地毯,這樣的矛盾之處在這棟別墅裏四處可見,就像是將一棟豪華的別墅臨時改建成了拘留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