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鐲入腕,稍傾,無任何波動,老者示意公公“下一位”,美人心驚,恨恨地拽了一把玉鐲,忍不住痛聲涰泣,更是弱不禁風惹人憐。
“下一位。”公公的腳步在這奪魂聲裏輕移,身後十多位女子都了無生機,她們都曾驚才豔豔,亦有青史留名,卻隻能在這如花般綻放的時節,遭遇灰敗的沉沉死氣。
神秀愴然不語,那兩位老者臉上卻都流露焦慮,雙目在眾女子身上巡視。
燕傲男痛快地伸出手,白晰的手掌,指尖頎長,盡管隱居杏村的外婆為她用藥長年料理,但用劍的掌心與使鏢的指尖仍有薄繭。
她稍待見無反應,正想褪出時,那玉鐲卻突然急急“咬”住手腕,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甚至滲透到白嫩的肉裏。
燕傲男但覺腕間巨痛,有血流了出來,纏繞在鐲身,那鳳身泛起陣陣紅光,她隻覺一陣恍惚,頭腦裏隱隱發白,恍若全身的精力被“吸”了進去。
黑衣老者大喜,上前一步,握住燕傲男的手臂,回首對神秀道:“就是她了。”
燕傲男頭暈目眩間,隻聽到殿內腳步聲、哭鬧聲不止,滿殿的女子逐一被“請”了出去。
持劍的老者鼻孔裏“哼”聲道:“一個小小女鏢師,貌不及人,智不如人,她真得可以擔此重任嗎?”
神秀露出淺笑:“福威鏢局,德行天下。這位燕施主我見過,據聞10年接了1583趟鏢,無一次失手,應該比較牢靠。鳳鐲選主,自有天意。”
其他兩位老者不再言語,神秀定定地望了眼麵無血色的燕傲男道:“燕施主,請隨我們來吧。”
身影飄忽,燕傲男唇白如雪,那喝飽了血的玉鐲靜靜地躺在腕上,鳳身盈翠,鐲內的墨綠似乎淡淡暈開,她想把它褪出來,卻未果。她隻能強行定了定身形,無奈地邁開步跟上那三人。
“1300年後?”燕傲男冷清的臉布滿震驚。
“沒錯,燕姑娘就當是出了趟遠鏢,請將這塊龍佩貼身收藏,安全送達給那個人。”持盒老者將龍佩遞了過來。
“姓甚名誰,都沒有?”這是她這輩子接的最詭異的一趟鏢。
“龍佩選主,也如鳳鐲般,自有天機定數。燕姑娘,龍氏至今已經數千年曆史,分外宗與內宗,不管歲月枯榮,皆以‘大通’與‘圓易’命名。”
燕傲男想起神秀正有大通禪師之號,當下悟然。
“龍氏一族擅問天卦者,得知1300年後有場史無前例的滅族危機,唯有鳳鐲龍佩能夠幫助大家度過危難,燕施主放心,龍佩會主動帶你去接近它選定的主人,請施主一定貼身保管。”神秀再次叮嚀。
逐年奔波,燕傲男幾乎一直忙碌於行鏢路上,深諳人們對貴重物品的心態,她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淡淡一笑,職業化問道:“何時啟程。”
神秀望了望屋外灰敗的天空道:“日生異象,施主準備好即刻起程吧。”
705年11月,一代女皇武氏死,享年82歲,大唐的傳奇女子也多神奇消失,世人傳言她們成為武氏的陪葬品,孰知真偽。
武氏之斃為大唐女性王朝劃上了句號。後人,似乎並不願意承認屬於她的那段曆史,將大唐從她執政前後分為前唐與後唐。
然而,在每一位與燕傲男同時代的人心中,她們是真正的唐人,有著無可替代的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