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帶上他麼?”徐老板認真地向對麵的老人道。
夜未深,卻安靜的厲害。彎刀般的月牙掛在窗戶的右上角,這幾天的天氣好的出奇,幽黑地天空上,依稀還能看見幾顆星星。細風從門縫裏吹進來,折彎了紅燭上火苗的腰,小火苗抖了抖身子,仿佛不屑一顧的樣子。
徐老板手裏拿著信紙,把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後,又折好,塞進信封,遞給了老人,道:“您老怎麼看?”
“帶上便帶上吧。”老人思考半天,無奈道。“目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我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徐老板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老人。
老人平靜道:“這不是對錯,是應該還是不應該。相比無數的性命來說,錯也不是錯……”
“其實我沒想到,你居然沒離有開京都,還一呆便是這麼多年。”
徐老板微微一笑,輕聲道:“去哪又不是一樣,那時候也不知道去哪,隻想著把孩子帶大。他們忍心,我可不忍心!”徐老板聲音有些埋怨,有些氣憤。
感覺到自己的異樣,徐老板皺了皺眉,輕移腳步,來到窗前。在淡淡地月光斜照下,徐老板俊秀的臉龐泛起潔白螢光,宛如奔月的嫦娥般漂亮。她緩緩道:“我不怪他們!”
“其實德子一直在等你。”老人道。
“我知道,”貌美老板娘轉過身,“我一直都知道……我這一輩子欠他太多,下輩子再還吧。”
“說到底,我和他都是可憐人……”徐老板苦笑。
老人搖搖頭:“你們幾個都是倔性子,唉——”
“對了,”老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真的已經決定了?”
徐老板點點頭,沒有猶豫。
“什麼時候?”
“五天後。”
老人重重地歎了口氣,神情中露出難以掩蓋的歎惜,也知道麵前這女子的性格,明白說什麼都不可能改變她的心意。
“去見見德子吧。”老人像是在詢問。
徐老板堅決地搖搖頭:“現在不能!麻煩木老切莫把這事告知於他!”
老人再次歎了歎氣,起身離去。出門沒多遠,駐足道:“我們後天進宮。”
徐老板麵容一僵……
小雅居,內屋。
床上擺著整齊的被褥,淡青夾粉的顏色顯示著房間主人為女性。屋內一切器具整齊擺放,明窗淨幾。與大多數女人的房間不同的是,這個房間少了些胭脂水粉,少了些針線刺繡,卻多了些書墨氣味兒。屋內桌子上,櫃子上都堆放著不少書本,還有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頭密密麻麻排滿了書。
書桌上點著一根高高的大蠟燭,火苗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個盯著美女不眨眼的呆書生。書桌旁邊坐著一位清秀的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姑娘手裏拿著一本薄書,專心致誌地看著,書上封頁上書著幾字——百家史。姑娘似乎讀到了某些晦澀之篇,雙眉緊蹙。
思而不得果,姑娘索性放下書來。打開窗口,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壓平了燭火。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下胸中的煩躁情緒。
“又要入冬了,”姑娘自言自語道,“秋去冬來,冬去春來,春去冬又來,好不煩躁。”感覺到身冷,她環抱雙臂。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刹那間思緒飛得老遠。
忽然間,姑娘感覺身上一暖,身上多了件外套。她回過頭,喊道:“徐姨。”
徐老板上前邊關窗戶邊道:“天冷,小心著了涼。丫頭,你也不小了,也該學會照顧好自己……”
“徐姨?”姑娘疑惑道,似乎察覺到了徐老板言語與平常不一樣。
徐老板走到桌旁,倒了杯開水,遞給姑娘,微微笑道:“怎麼了?”
姑娘捧著水杯,水杯稍微有點燙手。她心底的煩躁情緒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總覺得徐姨有些異樣。
“木前輩來找你什麼事啊?”姑娘問道。
徐老板按了按眉心,靠桌坐下,道:“一些江湖上的事罷了。”
“江湖上的事?”姑娘有些好奇,“徐姨給講講嘛。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講故事了。”
瞧見姑娘滿臉埋怨之色,徐老板解釋道:“以前講得太多了,到你長大後,就沒什麼可講了,嗬嗬。”
姑娘急忙回到桌旁,單膝跪凳,右手托住下巴靠在桌子上,美麗的大眼睛中閃爍著期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