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子坐在床頭,像丟了魂一樣,自言自語半天,又哭喪了起來。李奶看看預子,自個兒偷偷躲到廚房裏流眼淚,天空陰沉的可怕。
預子提著一瓶老白幹來到龍王廟,楊仙的墳塚就立在斷崖上,楊仙生前喜歡在這個地方俯瞰群山,他說,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現在他也終於與千山萬水融為了一體。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除了冰冷的風聲和雨聲,似乎還有他輕微的鼾睡聲!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楊川完成了使命之後終於可以入土為安,這個人傳奇了一輩子,連死也是死的蕩氣回腸。
人們叫他楊大仙,他的真名叫做楊川。楊大仙得名有道,他橫度明清兩朝,兩百多歲的高壽讓人望而生畏,更是給這位高人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對於他的高壽我們後文再詳細講解)。不過,話也說回來,雖然被人稱為大仙,但是人家也沒有老態龍鍾,仙風道骨什麼的,他也就是那麼一張尖如刀削的瘦臉,下巴上有一撮比較弄潮的山羊胡子,還有一頂雷都劈不掉的鬥笠,整天都帶著鬥笠似乎的確有些個性過頭。
李家灣是一個十分貧瘠的小山村,那裏的人們猶如腳下的土地般樸實。
楊仙人鬼兩治的本事遠近聞名,雖然他做人的藝術不是怎麼高尚,但良心還算可以,對有困難的人基本上都會伸出援手,當然SARS,艾滋什麼的不算,絕症不管治。
楊仙住在山頂的龍王廟裏,山的背麵是個斷崖,猶如被一刀斬斷,要是晚上站在山頂上,會有一種手可摘星辰的感覺,此崖也因此得名“斷天崖”。崖下麵是湍急的河水,在楊仙沒來之前,龍王廟是十八裏鄉鎮下出了名的金碧輝煌,香火鼎盛。相傳這座龍王廟是明朝英宗朱祁鎮下詔修建的,朱祁鎮在位的23年間,幾乎有一半的時間裏淠河都在鬧洪災,民不聊生,淹死了無數的人。英宗9歲即位,他整個青春荷爾蒙膨脹的時候,大事朝政全權於其媽張氏,張氏死後,英宗終於能夠過把皇帝癮,國事民事處理的相當積極,就比如李家灣的這座龍王廟也得福於天子的一時興起,而如何治水的問題他就轉嫁給了龍王。可說也怪,龍王廟修好後,年年風調雨順,淠河好多年不曾泛濫,於是乎,龍王廟的名氣就上來了。
之後為什麼龍王廟就成破廟了呢,就像前麵所說的一樣,那是楊仙來了之後。
37年盧溝事變,日軍向中國發動全麵侵略戰爭,楊仙也跟這場突變的災難一樣,從天而降。據說他剛來村子的時候,在村口一眼就瞧準了那座直插雲霄的大山,認定山頂肯定有座廟,雖然他自己是不會說這種事,但村裏人都對這個傳說堅信不疑!
龍王廟在李家灣人眼裏是絕對的神聖之地,就算沒有和尚尼姑主持星辰,村民們也會三五成群的上山打掃。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精神還觸及不到毛爺爺思想的窮鄉僻壤裏,龍王就是村民們唯一的精神支柱。
一個破破爛爛的臭飯痞子賴在聖殿裏不走了,這還了得!村裏人不樂意了,派兩個壯漢上去攆他走,結果卻被揍得鼻青臉腫,這下徹底把村民們激怒了,憤怒的村民集體上山捉匪,由年長的李老漢帶頭。大家夥進去的時候,楊仙側著身子在跪墊上睡覺,那個臉上帶花的壯漢仗著人多,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腳,這一腳卻差點沒把他骨頭給踢折了,瘦了吧唧的楊川骨比鋼硬!楊川轉過身來,坐在跪墊上,壓製著怒火,隻是把帽簷往上一抬,棱著眼睛瞪著他,把他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大家夥也被他的眼神震住了,可人們仗著自己數多義且正,也沒有算了的意思。李老漢見來硬的不行便晾著嗓子說:“這位壯士,龍王廟是李家灣世代供奉的地方,要是得罪了龍王,就是把全村人的性命都賠上也賠不起。”楊川沒有搭理他,還是惡狠狠的盯著剛才踢他的那個人,把那個人盯得雙腿發抖,怎麼都站不起來。李老漢深覺這人是惹不起的主,又說:“你下山另行居所,隻要不賴在龍王廟裏就行。”楊川還是沒理他,老漢幾乎在求他了,籌碼一降再降:“要不,大夥給你搭個棚子?”楊川把帽簷垂下來,他也不是那麼不敬老的人,雖說這老漢在他麵前如同孩童一般,他重新躺回去,給了他足夠的麵子回了一句:“老子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