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一般的烈日照耀著荒涼肅殺的古戰場,戰場上濃煙尚未完全散去,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幾麵殘破的大旗靜靜的垂掛在旗杆上,似乎在為雙方戰死的將士哀悼,刀槍散落,鮮血還在緩緩流淌,一場大戰剛剛結束,戰場上彌漫著令人恐怖的寂靜。突然,一聲悲嘶傳來,一匹戰馬努力站起,抖動身上的傷口,尋找自己的主人,沒走幾步便訇然倒地,掙紮幾下,精力耗盡,再也起不來了,戰場又陷入一片寂靜當中。不遠處似乎有了動靜,一個被緊緊卡住喉嚨的小兵忽然動了動,猛地睜開眼睛,使勁掰開扼在喉嚨上的雙手,將趴在身上的屍體推開,喘著粗氣坐了起來。小兵十六七歲年紀,身上的戰衣已經殘破不堪,到處都是血漬,可以看出剛才的大戰有多麼激烈,他活動活動四肢,並無大礙,想來剛才是被對方卡的暈過去了,幸虧在神誌清醒的時候給了對方一刀,才僥幸留了一條活命,周圍看看,大戰已經結束了,留在這裏的隻有屍體,也沒有人收拾,不久之後就會變成白骨,永遠地留在這個戰場上,對軍隊而言,士兵隻是戰爭的工具而已,屍體沒有任何意義,誰會來理會他們呢,小兵苦笑一聲。低頭看看剛才還爭個你死我活的對手,這才發現,對方年紀比他還小,眉目清秀,胸前掛著一個平安符,想來家人還希望他能平安回去,然而這也隻是希望而已,在這個戰亂不休的年代,活著就意味著無休止的征戰、殺戮。從十餘歲到五六十歲,隻要還能拿得起刀槍,沒有人能夠幸免。剛才小兵隻是殺戮的機器,而現在死裏逃生的經曆使他又恢複了本性,成了一個真正的、有思想的人,他卻笑了起來,眼淚奪眶而出,對被他殺死的對手問道:“我們認識麼,我們有仇麼,要不是這場戰爭,也許一輩子都見不了麵,可為什麼要拚個你死我活呢。”沒有人回答,對手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鋼刀,雙目圓睜,看不出是憤怒、恐懼還是絕望,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現在隻留下這具屍體,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應該沒有人再會命令他去幹些什麼。小兵慢慢的站起來,將鋼刀拔出,仔仔細細地打量,刀上還滴著鮮血,上麵有不少紅鏽,小兵知道紅鏽也是鮮血凝成的,這把刀不知殺了多少人,可到底為了什麼,是什麼讓這個世界殺戮不休,是什麼讓從來都不認識的人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挑起戰爭的皇帝將軍誰又代表正義,他們又什麼時候為老百姓想過。這些問題,讓小兵想得頭疼,一時也想不明白。隻有一點是肯定的,既然活過來了,就再也不當任何人、任何勢力的殺戮工具,要為自己、為家人活著。想到這裏,小兵心頭一陣輕鬆,將手裏的鋼刀拋得遠遠的,竟然吹起了口哨,口哨聲中離開戰場,堅定地向遠方走去,他要回家了,他要和年邁的父母,調皮搗蛋的弟弟一起,離戰爭遠遠的,享受天倫之樂。然而這個戰亂、邪惡的世界又怎能讓他享受片刻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