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明是這場戰爭的總指揮,所以他自然不可能一直都待在一個地方。他離開之後,這個基地的最高首長基本上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難民一樣放在一邊。
我沒有任何想法,我本意隻是想帶著嫂子一起回京城,然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身不由己地被放在這個基地裏。
說起對變異人的仇恨,我絕對不會弱於那些叫囂著要出門一戰的年輕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我一方麵心裏清楚我有幾斤幾兩重,也明白這種戰爭不是個人力量能夠改變的。我回憶起那天從鼠人的包圍中逃脫的情形,我就能想到,麵對數量巨大的災難數量級的鼠人,熱血是難以發揮作用的。
吃飯時間,大家擠在食堂裏排著隊領餐。
幾乎一大半以上的人都隻能蹲著吃飯,我也不例外是其中一個,但是畢竟因為我是受到閻明特別關照的,所以總體上來講,不敢說比別人吃得好,肯定是要比別人吃得飽的。肉幹,壓縮餅幹什麼的我也能比別人多領一些。
這時一個格子襯衫的年輕人過來拍了我一下:“哥們,你待遇不錯啊。”
我已開始以為他是來找茬的,心想他要是來找茬我可沒有被他欺負的必要,就說:“這和你有關係嗎?”
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很俊俏,感覺很精致。他人臉色有點難看,但是他表現得彬彬有禮:“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我仔細一看,發現他正是這幾天鬧事最厲害的那些人中的一個,他們都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候應該站出來當個英雄出去戰鬥,這個年輕人似乎還是其中領頭的那個,頗有威信。
“你是?”我問他。
“我複姓公孫,公孫讓。這姓比較少見了現在。”
我說:“是,比較少見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兒?”我對於他們的感覺就是,雖然腦子不夠理智,但是其實出發點是好的,我並沒有什麼惡感。
公孫讓說:“告個罪,我對你觀察很久了,我覺得你應該是和我們是一類的,所以想邀請你和我們站在一起,因為你可能在上頭能說得上話,所以我覺得你能幫上我的忙。”
我笑道:“那你是因為我可能跟你們是類的,還是因為我能說得上話才來邀請我的?”
公孫讓一臉誠懇:“都有。”
我問他:“你們現在有多少人了?”
“三千多人,都是年輕人,還有一部分人猶豫不定,還有一部分人看上去就是貪生怕死之輩的我就沒理會。”
我把一大塊壓縮餅幹塞進嘴裏,用力咀嚼,感覺有點幹,噎著了:“你們……這是要……咳……要反啊!”
“不敢說反,隻是盡到自己的能力而已。”公孫讓認真的表情讓我能確定,他的內心就是這麼想的。
我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水,用的是他自己的水杯,很考究的一個杯子,紫砂內膽,真空保溫。顏色是淡紫色。
“謝謝!”我嘟噥道,我忽然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這個公孫沒有喉結!
其實,我一直一來都覺得男的長的妖嬈一點其實也沒什麼的,我們那個時代就到處都是娘炮,偽娘了,何況是又過了這麼多年了呢?理論上講,要分辨一個人的性別,最有效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看其第一性征,但是大多數時候喉結也能說明一些問題的。
我盯著公孫讓的白皙脖子望了幾秒鍾,他臉突然就紅了。我就在想這個問題,我要是臭不要臉執著地望下去,他會不會去遮擋呢?要是遮擋,豈不就是說明了他性別有問題?那要是不遮擋,萬一他真的性別有問題,那不是很不好意思?
我沒有再看,我覺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公孫既然想隱藏什麼,我也不好追究,把人惹得惱羞成怒並不是我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我怕被公孫記恨。
我並沒有正麵回答公孫的邀請,其實我很想和公孫講起一個悠長的關於我的故事,然後告訴他,你看,這是我親身經曆的事情,變異人不是那麼好惹的,我們還是消停一點比較好。但是我知道這很難說服他,我隻能很認真地警告他:“你們這樣做,我是不支持的,因為你們根本沒有和那些東西戰鬥過,熱情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但是我願意讚成你們的精神,所以我並不會幫你們說話,而且可能我也根本說不上話。要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可以義不容辭。”
這時候老骨頭在我的心裏說道:“你要是能這麼想,那你當初就不會一時衝動就離開京城跑到這裏來了。”
我默默地笑,這笑容有些自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