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在有限的事物中感受無限的樂趣。
我這樣想著,一片枯葉靜靜飄到我的腦門上。我枕著公孫讓的腿感到柔軟而舒適。
我坐起來,呆呆的。我以前常會這樣,因為總是醒來之後立刻就感到不知所措,看著窗外那麼那麼廣大的世界,我找不到屬於我的那有限的事物在哪,反而卻,總是感覺到我會被這世界上的無限的事物所束縛,因此,停滯不前了。
現在的呆呆的我,也同樣是迷茫的。
我感歎我們的幸運,因為在我睡去的這段時間內沒有任何有糟糕的事情發生,沒有毒蟲猛獸,也沒有追兵追擊而到,甚至連雨都停了。
我這個人自我知覺很好,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也學會控製自己的頭腦,讓自己大部分時間都能保持在一個理智的範圍內。但是有的時候會突然變得情緒化,變得固執而焦灼,像極了輕躁狂患者。我就是個輕躁狂,雖然我大多數時候都很平靜。
我明白我昨晚恐怕又有些失態。
我發著呆,突然冷風一吹,我打了一個哆嗦。
公孫讓從後麵抱住我說:“楊青,你可以照顧我,但是請不要過度保護我,你冷了,那就抱緊我,現在你隻有我,我也隻有你,我們相偎取暖。”
我說:“嗯。”
之後我就更願意聽從公孫的意見。我仍然拚命地跑著,但是我再也不勉強自己了,我也會選擇在適當的時候歇一歇。
我們的水喝光了,我就去取芭蕉葉上的雨水。我們的食物吃光了,我也盡量能采一些山果充饑。這種時候基本上不太能顧得上這些東西是否變異這樣的問題了,我隻知道我們現在不吃我們就會死。
但是公孫讓卻一天比一天虛弱了。
她的肩頭的傷口裏發生一些腐臭的氣味。我們都明白,這兩天在深林裏穿行,不衛生的生活大概已經造成了感染。這樣下去,公孫讓很危險。
我隻能再次為她清洗傷口,(用的是醫療箱裏的雙氧水)重新用一些藥,重新給她包紮一下。
公孫讓虛弱地喘著氣,對我說道:“楊青,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不會的,隻是一點感染,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我已經聯係上了在這片戰區內的另外一位長官,你知道的,就是那位把我帶進基地的那位,我們隻要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和他們彙合,到時候我們就能得救了。”
她眼裏帶著一點絕望的淚水:“楊青你不要騙我,你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你是怎麼和他們取得聯係的?”
我說:“我沒有騙你,我那個長官身邊有一位能目視千裏的神人,我已經悄悄留下了很多特別的痕跡,離很遠他們就能發現。我剛才看見了他們給我留下的提示,隻要再往那個方向走上一天左右,(我隨便指的方向)他們就能過來接應了。”
公孫讓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我也低頭繼續處理傷口,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到了晚上,公孫讓昏迷了過去。
這天夜裏我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前進,仿佛我用來騙公孫讓的話也騙到了我自己。
我嘴裏叼著手電筒用來照清前方的道路,但是汗水迷住了我的眼睛,我被樹藤絆倒,最終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這一趴我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腦子裏想起一首歌叫letitgo。此時我腦子裏全是這樣的旋律,終究還是合上了眼睛。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當我醒來的時候,眼前的泥土和枯枝的視界裏,我發現了一點閃耀著寶石光芒的藍色。我撥開那些遮擋視線的東西,卻發現我正趴在一個小小的懸崖邊上,這個小崖大概二十多米高,而下麵是一汪湛藍色的水潭,平靜地反射著陽光。
我說:“公孫讓你看,多美啊。”
我的聲音很小,隻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公孫讓卻醒了過來,她正伏在我背上,她睜開了眼睛,看見這湛藍色的水潭,也虛弱說道:“是的,好美。楊青,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沉在這水底,讓魚兒把我吃光,然後你再把魚兒抓上來吃了,我好希望你能就這樣活下去。”
我說:“你瞎講什麼呢,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現在就去把魚兒都抓上來,等你吃了魚,就一定會有力氣的,到時候我們都要活著。”
公孫讓笑笑沒有說話。
我找了一條向下的路徑,終於來到這水潭邊上。
是地下噴湧的泉水,水溫和人體相差不多。水潭邊上有一棵巨大而繁茂的樹,我把公孫讓就放在樹下,讓她靜靜地平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