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頭剛剛有了些溫度,香芷手指微顫著給明華束發,明華看著鏡子裏的香芷,淡淡的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回主子,熬膏水的時候燙著了。”
“墨琴墨畫也是熬膏水的時候燙著了?”
香芷低下眼簾,懦懦的說:“主子——”
明華自己取了首飾盒裏的白玉蘭壓鬢針別上,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那紫印子是淡了許多,自己又取了梳妝桌上的玉脂浣肌膏小心的塗上,繼續問道:“冬喜呢?昨天一天都沒見著他,不會是跑哪躲乏去了吧?”
香芷噗通的跪下,低聲抽泣起來。
“之前聽墨琴提過,我這詠華宮在我昏迷期間便丟了個人,你不說,我便由著你去了,如今又丟了一個,你偏偏還要瞞著我,這宮裏,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香芷狠狠的磕了三個頭,帶著哭腔的回答:“主子,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知錯了,冬喜前日裏取了月例回來說起,取月例的時候遇上宣妃宮裏的福才,絆了幾句逞了英雄
,昨兒早上也是福才叫走了冬喜。奴婢怕主子為了咱這幾個奴才去惹了宣妃,宣妃實在是——”
明華不語,拿了帕子擦了擦香芷額頭上的灰塵。
香芷繼續說:“之前主子身子不好的時候,春喜失了蹤,想著主子左右不記得這麼個奴才,奴婢們也不想給主子添麻煩,便隱下了,不想,原來主子都是知道的。”
“你是看出那時皇上對我的懷疑,不想讓皇上知道,多生事端罷。”
“主子——”
“其實宮裏的這點兒事,怎麼可能瞞得了皇上,春喜失蹤近一個月了,怕是早就出了事,隻是冬喜,我不能再讓他有事了。”
“主子,若真是宣妃——”
“龍潭虎穴也要去看上一看,總不能一直讓你們三個丫頭點炭火,燒傷了手也就罷了,還搞得滿院子炭火味兒。”
————————————割了個哥——————————
冬天的夜幕總是這樣匆匆而至,明華將寫好的布條綁在鴿子腿上,鴿子是晌午香芷從小廚房偷來的,布條上隻有兩個字“挽冬”。
鴿子撲騰撲騰的飛向夜空,一道長箭破空劃過,夜空裏,看不到半點血跡。
香芷幫明華係著素白睡蓮飛瓣暖錦裙的紐子,明華滿意的看著鏡子裏自己婀娜的影子,語調平平的說:“香芷,把皇上賞得並蒂雪色寒玉簪取來,去綴簾宮前咱們先去趟乾清宮。”
“是。”
香芷轉身到碎星紫玉的首飾盒裏取玉簪,明華又瞧著立在一邊的墨琴墨畫說:“墨琴墨畫,你們早點歇息吧。”
“是”
明華外披著雪色狐衣大氅手裏捧著著熱熱的暖爐,身側跟了拿著嫦娥飛仙四角燈的香芷,主仆二人在幽深的長廊裏踩著咯吱作響的雪地。
“主子,這不是去乾清宮的路。”
“直接去宣妃的綴簾宮。”
香芷不敢多問,隻繼續低著頭隨明華快步前行。
宣妃主位的綴簾宮比鄰僖嬪右位的煬兮宮,都是離乾清宮不算太遠的宮殿,不像明華的詠華宮般,步行來回的功夫,茶都結成了冰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