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話短說,一番忙碌之後,老道士就正式跟小爺在破廟落腳了。我們師徒倆在原本供著佛像的大殿支起火堆,一邊喝著燙熱的老酒,一邊吃著買回來的熟食,好不愜意。
說實話,自從俺爹娘死後,這是十幾年來以一次有個活人跟我在家吃飯。雖然周圍環境差了點,可是心底卻也有了一股子說不出的暖意。
“我說便宜師傅,你咋就看上我這麼個市井無賴當徒弟呢?”我啃著雞爪子囫圇的說到。
我師父喝了一口酒,認真地看著我說“臭小子,你當我想收個市井無賴啊?誰讓你長了這麼對寶貝眼珠子呢。你可別小看這陰瞳,一般修行的人,沒個幾十年苦修,都別想開了法眼。即使開了,也會被一些高明的法術和意外傷害弄到閉合上。可你這天生的陰瞳,不但能看見鬼,更能通過顏色分辨鬼的種類。即使一些針對性的法術和傷害,也不會使你的天賦關閉。”
“唯一的缺點嘛,就是會吸引附近的陰靈之物。不過我也蠻好奇的,怎麼你在沒有修行任何道法的情況下,還好好地活著,這麼多年,沒被厲鬼侵體?”
“至於麼?還會被厲鬼侵體?”
“哼!道爺我像是騙你麼。你這陰瞳,溝通陰陽,你的身體就成了最好的寄宿之所。陰邪之物侵占一般人,那就像油倒進水裏,無論怎麼攪動,都會浮在表麵。可到了你這,那就是墨溶於水,都不需攪拌,便可融為一體。”
“那那那,為啥我長這麼大都沒遇到過這種事兒?”聽了師傅的話,我也有點擔心起來。
他從頭到腳打量我一番說:“你祖上有沒有留給你什麼避邪的法子,或者有沒有遇到什麼高人?”
說到這,我想起爹娘說的那個送我勾玉的白頭發,我從脖子上翻出那個勾玉在手中晃了晃。“那就是這個了,那時我還小,據爹娘說,是我們在逃難時候偶遇的一個白頭發的怪人送的。我爹娘把這東西當寶貝,讓我一直帶著不能摘下來。”
豈料老道士眼前一亮,身手就抓住了勾玉,直拽著我差點憋死。那速度,跟幾天沒吃飯的乞丐看見肉包子一樣。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我呻吟道:“您老撒手···撒手啊···”
師傅這才意識到勾玉的掛繩還在我脖子上,隨即放鬆了一點,可是還抓著東西不放。
“臭小子!你可撿了大便宜了。如果真是那人親手做的,這塊勾玉,可比我那塊兒司南好用得多。”說完,他指著勾玉上一些奇形怪狀的花紋說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不?”
我看著那些符號說:“不就是些花紋麼,這塊東西似玉非玉,跟快骨頭差不多,有啥稀奇的?”
“有啥稀奇的!?這是殄文!殄文你知道不?”
“舔文?怎麼舔?”
啪!我師父一巴掌拍在我頭上,“舔你個球兒!我說的是暴殄天物的‘殄’,這東西又稱水書。是上古時期,一個巫族部落從天書中學到的,據說是能跟鬼神溝通的文字。都別說使用這種文字,光是知道的,都沒多少人。”
“傳說中精通殄文的巫祝,可以直接跟鬼神對話,並進行驅使。可後來因為這種文字過於生澀,逐漸失傳。但凡是出現殄文的地方和物件,都極為凶險,能用得上殄文的,又怎回事尋常之物呢?”
我越聽越新奇,不由得細細的端詳著我從小帶著這塊東西。“我說便宜師傅,你說,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可當我瞥見老爺子那似乎要一掌拍死我的眼神時,便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噎了回去。“嘿嘿,您老別動氣啊,我這不是說笑呢麼,這麼珍貴的東西我哪敢賣了啊。”
“哼!你要是不想活了,就把它賣了吧。依我看,要不是這東西護著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
我吐吐舌頭,“便宜師傅,這殄文你說了半天。您老人家懂不?啥時候教教徒弟唄?”
我這一句問出來,老道士突然蔫兒了。吧嗒吧嗒嘴,有點生澀的說道:“這個嘛,徒弟啊,你師父我還有很多更好的本事呢,你沒事兒學這個東西幹嘛?”
看他這閃爍其詞的樣子,我試探性的問道:“話說,您老不會是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