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樹葉子在院裏飄蕩著,新房上貼著幾個喜字,隻有幾個老仆忙裏忙外的,就連平時最愛賣弄權柄的管事大娘也沒來一個。今天是新娘子進門的日子,淩家隻打發了一個管事的帶了兩個粗使婆子來。娘家人尚且如此,婆家就更不用說了,
新房早已鋪陣妥當,就在正房的別院裏,從前二房幾個老主子住著的時候已經荒廢地不成樣子了,這麼些年過去了,越發顯得蕭瑟,落家好歹是要麵子的人家,老太太早就盯著,明裏暗裏收拾了不少,新婚也不至於太難看。
夢靜扶著落半雪往別院走,一路看來,忍不住小聲說道:“太太也偏心過了點,當初大房的媳婦怎麼娶進來的大夥兒都瞧見了的,輪到二房就這樣敷衍了事,就算是庶出也不至於……”
“住口。”落半雪輕聲打斷夢靜的話。
話音剛落,旁邊假山裏傳出二姑娘落幼水的聲音,“這不是三妹妹嗎,素日裏你可是最孝順的,天天承歡膝前,祖母護著連我這個當姐姐的都沒能說上幾句話,,今天怎麼有幸見到妹妹?”
落半雪不自主地後退一步,她倒不是怕落幼水,而是怕她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兩人是不是上輩子結了仇,平時不對盤也不說,就連落幼水用的脂粉香氣她都受不了。剛才打斷夢靜的話就是因為聞到了落幼水身上的味道,知道她就在旁邊,才沒有多言語。
落幼水見她後退一步,以為是怕了自己,更加得意地上前一步道:“三妹妹退什麼,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還能再咬妹妹一口不成?”
“二姐姐當然不是猛獸,哪有這麼香的猛獸呢?隻怕不用咬,就能把人熏死了。”落半雪強忍住想要打噴嚏的衝動,微笑說著,不等落幼水說其他,又正色道:“今天小嫂子進門,祖母差我來,太太身上不大好,大嫂子又不得閑,就讓我來看看。要不,姐姐同去?”
落幼水聽不出這話是損是貶,聽落半雪道明來意,卻還是不屑道:“雖說淩家是世家,可她也不過是個庶出,身份怎麼能咱們二哥相配,允許她坐花轎貼字喜已經是破例了,不過一個妾室,妹妹你也太抬舉她了。”
“所謂妾室,隻能是納,二姐姐你看看這新房布置是納妾之禮嗎?姐姐方才也說了,淩家是世家,不管嫡出庶出都是淩家的女兒,若是這話傳出去了,隻怕淩家都不願意,而且二哥貌似很中意小嫂子呢,二姐姐說話還是注意點好。”落半雪繼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一陣風輕輕吹過,她實在受不了這味道,便福了福身子道:“既然二姐姐不願,我也不勉強,就此告辭。”
語畢,落半雪不理落幼水徑直繞道走了。
落幼水氣的直跺腳,一時想不出什麼話反駁落半雪隻好作罷。
繞過假山就是偏院所在,大門上掛著紅綢子,小小的院落裏有三間正房,連著耳房抱廈,大門上都貼著喜字,這院子,她太熟悉了,當年這座院子是為了二老爺的一個寵妾而建造的,隻可以這個寵妾沒什麼福氣,還沒住上幾天就沒了。二老爺傷心欲絕,沒過多久竟也去了。這院子就徹底空了下來。
後來二房的老主子一個個去世,到了落半雪這代隻剩下她一人,老太太素來心疼二房,連帶著心疼這小孫女,把她從這座院子裏接出來,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又恐睹物思人,就叫人把這座院子封了起來,要不是落名辰的喜事隻怕不會輕易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