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扁暮已經“戰戰兢兢”的在回話,隻說他們老爺是北邊人,見今年曲州較冷,販了點皮貨來賣,沒成想夫人竟然得了天花,皮貨也不賣了,趕著回老家。
守門的將信將疑,一槍將簾子挑開,對著顏薄雲一指,“你,下來!”見芙子墨大腹便便,臉色一深,“你,臉上的布拿下來!”
“官爺,使不得,賤內的臉……”顏薄雲已經套上了黑熊大氅,戴了個護耳帽,半岣嶁著身子,唇上的山羊胡顫顫巍巍,十足一個孱弱的半老頭子。
“廢什麼話!”城守一腳踢倒顏薄雲,扯開簾子去拽芙子墨臉上的布巾。
“嘔!滾!快滾!”那城守捂著鼻子又對地上的顏薄雲踹了一腳。
芙子墨自己都忍不住要嘔了,扁暮那藥也不知道什麼成份,抹在臉上,明顯的有一種腐臭的味道。
幾人鬆了口氣,顏薄雲爬上車,快速的拉好簾子,正要前行,“慢著!”一個領頭的將領走了過來,身後跟了一個衛隊。
顏薄雲臉色一變,眯緊了雙目。
芙子墨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的抓住顏薄雲的手。
那將領鏗鏘上前,伸手扯過簾子,對芙子墨說道:“你下來,我這裏有大夫給你瞧瞧!”
芙子墨明顯的感覺到顏薄雲殺氣頓生,正猶豫著,忽然聽見車外一竄急促的馬蹄踏過,伴著搶天呼地的婦孺尖叫逃竄聲。
“大人,一縱馬匪又在搶劫擄了!”一人大叫。
“追,快給我去追!”將領將身上的刀一拔,轉身追了出去。
芙子墨長出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都濕透了!
馬車不疾不徐的出了城,拐上一條驛路,急速前行,香杏伺候著她換衣服,就聽外間扁暮輕語,“幸虧安子他們及時出現,否則真是棘手!”
“嗯,注意留下標記,通知他們晚上在昺州魚凹鎮彙合!”顏薄雲的聲音裏透著放鬆。
“那裏的荷花魚最有營養,正好給夫人補補!”讚菱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子興奮。
芙子墨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唇角不由的微微翹起,讚菱終於對她放下了成見!
又行了一天多的路,第二日黃昏的時候,他們到了一個風雪覆蓋的小鎮,這些天第一次入店歇腳。
顏薄雲安頓好她就匆匆的出去見他的那些弟兄,香杏借了店家的廚房去給她做五彩的荷花魚,讚菱留下來陪她,保證她的安全。
“夫人,我扶你躺下歇會吧!”讚菱說道。
芙子墨搖搖頭,想到聽北,不由的問道:“你哥之前有中意的人嗎?”
讚安也是個英武清俊的男子,聽北嫁給他卻是不虧!
讚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竟然真有!芙子墨一愣,以聽北莽撞的性子,隻怕不會得了讚安的喜歡!
“我哥喜歡清夏!”
清夏!芙子墨的臉頓時變白!恍然明白清夏有幾次當值都不在,問她又不說去了哪裏,必是去看讚安了!
一個恬靜清秀如水,一個翩翩清俊英武,兩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可惜多了一個聽北!
芙子墨的心忽然低落下來,讚安一定是為了顏薄雲才娶聽北,不由的對讚菱有些愧疚!
似看出她的心思般,讚菱笑道:“我哥的命是爺救的,替爺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不過是成婚,倒便宜我哥了!”
芙子墨有些感動,讚菱怕她難過,竟如此的善解人意,不由拉住她的手,“你對扁暮到底是怎麼想的?”
看這些天,扁暮似乎不再排斥讚菱,似乎他們兩人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日久生情也挺容易。
讚菱的臉微微一紅,卻也不避諱,“那件事我已經想通了,我不會再逼著他負責!”
那還是想讓他負責!看來讚菱是真的喜歡扁暮了!芙子墨又惆悵了幾分,為什麼就不能兩情相悅的人在一起呢!這可是一輩子過日子的事,一生其實很漫長,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兩人一起去承擔麵對!沒有愛,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同床異夢更苦!男人還可以娶個自己喜歡的小妾,那女人呢,隻有忍耐的份!
芙子墨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讚菱也不去打擾她,靜靜的望著窗下,忽然門“啪”的被推開,讚菱不由的皺眉轉身,卻是一怔。
“小姐!”聽北像條火頭魚,一下子竄到芙子墨身前,就要抱她。
“小心!”讚菱大急。
聽北硬生生止住,瞪大眼睛,“孩子,小姐,你有孩子了?”
芙子墨驚喜交加的握住聽北的手,“聽北,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我和……他……相公十幾天前就守在了曲州等侯爺!”說到讚安,聽北微微羞澀了一下。
讚菱的唇角微微抽搐,芙子墨暗自歎息,聽北跟清夏是南轅北轍的兩種性情,讚菱都不能接受聽北這樣的性子,倒是難為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