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誠對媽媽很依賴,盡管並不認生,但是隻要到了媽媽的懷抱,他就會整個人撒嬌似的環住楊小貝的脖頸,親密地依偎在她肩上。每當這個時刻,楊小貝才能感覺到這是和自己血脈相依的最親密的人。
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楊小貝歎了一口氣,說道,“誰能想到呢?你爸一去就不回頭了,咱倆什麼時候才能有個依靠啊!”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哪怕有楊啟泰夫婦的幫忙,平時姑姑、伯母們也會經常來照看著,但再多人的關心都不能取代周品正,那是不同的感覺。
好吧,她承認自己被寵壞了。習慣性的依賴,習慣性的悠閑,到了現在得知他將會久久不歸後,心裏非常的失落。盡管有著兩輩子的閱曆,可是窮人一枚的她沒有出過國,對於外貿、進出口之類的事物也是一竅不通,這種完全陌生的,脫離於自己掌控之外的情緒也讓她有一些惶恐。
也許在回來之初,憑著一點小聰明她還能有所作為,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優勢越來越不明顯了。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普通人一枚,不是真正的天才也不是高瞻遠矚,哪怕現在開著一個診所,也是走老爸的老路,仰仗上輩子的學習經驗而已。
最讓她受打擊的事,這唯一的優勢也隨著自己的生病而消失了。如今不能進行精巧的工作,也隻能在診所混日子,這讓一向驕傲的她很難受,於是越發依賴周品正了。也許是一種逃避吧,在他的羽翼之下,什麼也不用操心,蒙著頭就這麼過下去。
可是現實讓她很快就清醒了,周品正的事業越做越大,注定會走得更遠。老爸當上了校長,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威嚴。老媽從一個做什麼都慌裏慌張的小護士,也逐漸成長起來了。每個人都在進步,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反倒是以前引領他們的自己,卻陷入了迷茫之中。
這段時間其實她都在思索這個問題。難道以後就留下家裏相夫教子,安心地做一個家庭主婦?不不不,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沒有野心,也從來不想要做成什麼大事業,但是希望能盡自己所能,做有意義的,能夠幫助別人的事,當然了,在此過程中能養活自己,能有所成就就最好了。
當廖主任第一次找上她的時候,她覺得簡直是在開玩笑。在她的印象裏,婦女主任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說話粗魯嗓門大,成天都忙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是“別拿村官不當幹部”,還真沒有幾個人把婦女主任當成幹部的。
“怎麼站在這裏?誠誠都睡著了,你手抱得不酸嗎?”易慧芬把兒子送到學校去玩——反正總有人照看著,學校又是封閉似的,孩子多又熱鬧,正是這個時候的楊文最喜歡的所在。鄉下地方也沒有那麼多規矩,老師家的孩子在學校裏玩很常見。回來就看見小貝抱著誠誠在路口發呆。
楊小貝回頭一看,可不是!小家夥大概玩累了,在媽媽的懷抱裏安靜了一陣居然睡著了,“我都沒有發現,剛才還跟他說話呢!”孩子睡著了怕著涼,兩個月於是往回走去。
“重不重?要不我來吧!”易慧芬習慣性的想搭把手,“不用,這麼點路我還抱不動了?”楊小貝笑著說,手是有點酸,可是易慧芬也有楊文照顧,還有診所的工作、家裏的家務,比她不知道忙多少,她要學著依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