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兩個身著青色粗布衣裙的小女孩,站在低矮破舊的木門前,緊張兮兮地盯著角落裏那張床上微微隆起的瘦小人影。
其中一個麵露膽怯,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春桃……她……她……她是不是死了……怎地過去這些天還沒有醒過來?咱們……咱們……”
‘死’字一出,被喚作春桃的少女麵色霎時白了幾分,她尖聲阻止了同伴接下來的話,“住口!她又不是什麼身嬌肉貴的小姐!怎麼可能撞一下頭就死了?!況且……”說到這裏,春桃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將聲音壓低了些,“況且我隻是輕輕碰了她一下,就算有什麼事也與我無關。對!與我無關……”
像是再說給同伴聽,又像是自我安慰。隻不過春桃緊張的情緒的確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上挑的鳳眼忽地定在同伴慘白的小臉上,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春榮,你湊近一些去瞧瞧,若是……若是真出了什麼岔子,咱們也好先合計出個應對的法子。”到底還是年幼的孩子,雖說鬼主意比同齡人多上幾分,可到了攸關生死的時候,就算再怎麼強裝鎮定,仍然抵不住心裏的恐慌,語氣聽著多少有些虛。
春榮大驚失色,連連搖頭尖聲叫道:“我不去!我才不去!人又不是我推的,和我有什麼關係。萬一她……”可沒等接下來的話說完,便被一厲喝聲打斷,春桃怒聲道:“當時你就在旁邊!怎麼可能和你沒有關係?!若是我一口咬定是你幹的,你覺得崔嬤嬤會相信誰說的話?去!快去!不然日後休想讓我娘幫你說話!”
高挑的少女柳眉一揚,雙臂環在胸前,開始不耐煩地催促著。但此時的她,卻遠比身旁矮上自己小半頭的同伴要鎮定許多。似乎早已經料定春榮會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一般。
果然,一臉驚慌的春榮麵上先是閃過幾分不甘。隨後她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賭注一般,目光複雜地看了看身邊麵容嬌豔的少女一眼,又將視線轉向角落裏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影身上。最後才捏著小拳頭,一步一步向前挪了過去。
“快點快點!春初馬上就該回來了……”
沉重的腳步極其緩慢,盡管萬分不敢靠近,可是身後不斷傳來的催促聲,還是讓春榮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她緊咬著幹裂的下唇,長著幾顆雀斑的臉頰早已是慘白一片。圓睜的瞳孔裏除了對未知的恐懼,更多了一些委屈、不甘、憤恨,可孤苦無依的她除了聽從身後那個刺耳的聲音外,別無他法。
就在她顫抖的伸出指尖,眼看著就要碰到那生死未卜的女孩鼻息時,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不止是她,就連站在門口的春桃都是嚇了一跳。
“春……春初……你不是去你姐那兒了?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宛末姐姐找你有什麼事啊?”
被喚作春初的小女孩還保持著推門的姿勢愣在那裏,看著前方這個一向對自己橫眉豎眼的嬌豔少女,此時竟然熱絡地主動與自己攀談,她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再看一臉局促地僵在角落裏的春榮,春初頓時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