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已經被捏碎,手裏拿著它,阿久茫然地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跑出了這麼遠,估計再往前跑一會兒就出永和街了。
隻能往回返了……阿久垂頭喪氣,懷中本來已經捂暖的銅板,似乎又開始散發本身的溫度,讓她通體生寒。家是回不去了,有陳大在就算打死阿久,她也不敢踏進去一步。怎麼也不會忘記,陳大知道她當上姨娘後,是怎樣地撒賴放潑將她往死裏逼……
阿久保存體力慢慢往回走著,快到尾胡同的時候她才加快腳步小跑了起來。
待接近尾胡同時,遠遠便聽到了孩子的哭鬧,和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哀求聲。
阿久的心髒又一次揪起來,那樣的聲音就算再過一百世她也不會忘記的。
這次陳大是回來要銀子呢,還是單純的隻為出氣撒潑?
阿久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心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正在熊熊燃燒著。桂花糕被捏得粉碎,阿久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才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去找陳大拚命。
這是沒有用的啊!除非她真的能殺了陳大,否則就算過去也不過是多給了陳大一個出氣筒而已。但是她的路卻會因此而終止。有了陳大的日日夜夜的騷擾,哪家的主子還敢留她呢?
她說是讓薛七將她打發出去,可若真的出了薛府,她會比現在好過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不會。薛府對待下人素來寬厚,是全鳳陽城都出了名的,否則又怎會以那樣的高標準來采買丫鬟小廝。
薛老爺是知府,二姨娘自然要為他張臉,若是被賣到一個小門小戶,自己就完全沒有未來可言了。若是再被黑心的牙婆子賣到勾欄院,那她還不如再死一次……
在尾胡同口掙紮了那麼久那麼久,耳邊隨著寒風灌滿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阿久的心也似是被刀割了一樣難受。說好不哭不哭,可在邁開腳步離去的那一刻,阿久的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串一串地掉了下來。
哭聲漸漸遠去,但是卻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阿久的心中,疼得她連呼吸都在痛。
究竟是怎樣走回薛府的,阿久自己也不知道。開門的婆子見到阿久淚流滿麵地回來,可是嚇得不輕,將阿久叫進屋中坐了一會才讓她回到下房去。
午飯阿久沒有吃,晚飯阿久也沒有吃,一個人躺在床上不停地想著家裏的事,眼睛都哭的似是兔子一般紅腫。
當春桃幾人將阿久從床上揪起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她雙眼腫到張不開的模樣。
春桃也不問緣由,第一時間便嚷著要為阿久報仇。春初則坐在阿久床上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
春桃的確對阿久很好很好,阿久也打算真心對待春桃,可那火爆的脾氣卻讓阿久不敢和她說任何事。春榮又與阿久有嫌隙,唯一知道阿久今日要回家的人便是春初。
阿久下定決心要回家與郭氏相認,也是受了春初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