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沒有回話,隻是收拾起東西的動作十分緩慢。
宛末知道她不想去,但是那邊老太太還等著回話,她不得不再次催促道:“好了阿久,你快收拾下,趕緊過去吧,到時候我在老太太這邊給你扇扇風,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用不了多久?騙哪個傻子?她就像一件貨物,送出去了哪還有再要回來的道理,又不是十分珍貴……
阿久當然不會這麼離去,隻能開口懇求道:“宛末姐姐,能不能等老太太回來我和她辭別以後再走,就當是我求你了!”說著阿久就要往地下跪。
宛末一驚,連連後退,嘴上說著不行,實際上心裏早就動搖。她知道阿久是起的什麼主意。
去與不去不過就是老太太的一句話,倘若她真任性起來,根本沒人能左右,側王妃也不行。但阿久卻是不值得她那麼做的。如果阿久連為自己求情的機會都沒有,那就算日後她也甭想回來了。興許老太太還以為她是歡天喜地離開的呢……
想了一會兒,宛末最終還是答應了阿久的懇求。她自己則去了沐香園複命,至於怎麼說的,阿久就不知道了。
等到老太太從沐香園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戌時,太陽落山,天色將黑未黑。
許是吃了酒,老太太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口中還哼起了小曲。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
悲從中來,阿久的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她使勁揉著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是哭的十分淒慘的模樣。
在老太太回到房中的時候,她垂著頭跟在後麵走了進去。
因為人多,也就沒有人注意到阿久,等老太太倚在軟榻上休息的時候,阿久才緩緩上前,接替了宛末的位置替老太太捶著腿。
在幾道詫異的目光中,宛末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隨後將其他人帶走……
而老太太呢,從始至終都是閉著眼睛,所以並不知道已經換了人手。等她察覺按摩的力道與平常不同的時候,這才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
見到阿久先是一愣,隨後詫異地問道:“阿久?你不是去了弘禮那兒?”
哪知阿久紅著眼圈扁著嘴道:“老太太……您不要奴婢了嗎?是奴婢伺候的不好嗎?您告訴奴婢,奴婢改還不成嗎?不要將奴婢送人……”說到最後,阿久又哭出聲音。
老太太頓了頓,隨後歎了一口氣道:“傻丫頭,你這麼出色留在我身邊也是屈才了。弘禮那孩子身子骨雖然弱了點,但性子還算純良,倘若日後……”
別人的話阿久從來都是側耳聆聽,更何況是自己的主子。可這一次她卻哭著打斷薛老太太,“奴婢不要!奴婢不要!除了鶴鳴居奴婢哪兒都不想去!呆在老夫人身邊,奴婢從未覺得有任何委屈。相反,奴婢覺得自己比別的姐妹都要幸福,因為分到了老太太這裏。您對奴婢好,您對我們每個人都像親祖母一樣,從來不會打罵。奴婢和鶴鳴居的姐妹雖然稍有不愉快,可就連親姐妹都有拌嘴的時候,所以奴婢從未放在心上。奴婢不想走!奴婢好不容易才進了鶴鳴居,奴婢不想走!求求老太太不要將奴婢走!如果老太太就此打算不要奴婢了,那奴婢寧願去死!”
越哭越凶,把一開始根本不以為然的老太太都哭的心慌意亂。她連忙抽回腳,瞪著阿久嗔罵道:“臭丫頭!又不是將你送進了狼窩,作甚要委屈成這副模樣!你要知道,有多少丫頭夢寐以求的就是去少爺房裏。若是你擔心還要從頭開始的話,那就沒必要,我已經和弘禮說過了,你過去就直接做二等丫鬟,待遇也和在我這裏一樣。好了好了,快別哭了,哭的我的心都亂了……”
看來,老太太真的打算將她給了薛七啊。自己選擇留下來果然沒有錯。心亂?還能亂那就好……
阿久哭的越發凶,大有哭不斷氣死不休的意味。她抽噎著道:“奴婢不要!就算是去雲軒閣做一等大丫鬟奴婢也不要!奴婢倒請願做您身邊的小丫鬟,如果您不信,奴婢願意以死明誌!”說著,阿久轉身就朝案幾的一角撞去。
可把薛老太太嚇得夠嗆,她的臉色頓時慘白了下來,連連驚呼道:“來人啊!來人!”
話音將落,宛末帶著宛歸和宛寧小跑了進來。見到的畫麵便是阿久的額頭竄出鮮血,哭著倒下去的畫麵。
一時間,屋子裏亂作一團。
老太太幾近嚇得昏厥過去,卻還是強撐著指揮著一眾慌了手腳的丫鬟。
阿久的行為等同於欺主,若是被許氏知道定不會繞過她。老太太憐惜阿久,甚至連大夫都不敢叫,命人把她抬到床上,便親自動手給她包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