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薛七少爺的白玉簪子,民女自覺承受不起,保存了幾年今日也當還給薛七少爺了。”
柔嫩的掌心裏靜靜地躺著一根梅花圖案的白玉簪子,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的一根簪子。阿久也是無意才知道,那簪子竟然是早已過世的大夫人留給薛七的。
她想不通薛七為何會給她,一直想還回去,卻苦於找不到機會,今日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黑瞳劇烈收縮著,薛七呼吸一緊,看著眼前這個再淡然不過的女子,他竟不顧所有人在場,一把拽住托著白玉簪手腕,將她帶到自己身前,怒聲道:“你不覺得太晚了嗎?我早就說過,他日等我大仇得報,必定將你留在身邊,好好的待你!你怎能這般滿不在乎!怎能這般若無其事!”
話音落下,滿院的人皆是嘩然。隻是愣了一會兒,許氏便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對身側的丫鬟交待幾句。隨後那丫鬟便悄悄地離開了……
當然,這一幕幾乎無人注意到,所有人都被薛七那一番熱辣的表白所吸引。
阿久也被嚇了一跳,薛七一向都是溫文爾雅、冷靜自持的,這樣狂躁的他阿久還是第一次見到。
眉頭緊皺,阿久用力抽回手,冷冷道:“薛七少爺請自重,我已經不是薛家的奴仆,您也無權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說到這裏,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又補充道:“還有,我已經在老太太的靈堂發下毒誓,要為她守靈三年,這三年中無論我身在哪裏,都會心無旁騖地為她老人家念佑祈福。也請薛七少爺念在我盡心盡力侍候老夫人這幾年,放我一條生路吧……”
薛府的人,可不止薛七而已,比他更可怕的人是許氏,是薛先敬。如今她隻能向眼前這個男子尋求保護……
薛七搖著頭,“不!我不放!守靈三年你便二十歲了!二十歲哪還有男子願意……”
似乎覺得這話對一個少女來說有些殘忍,他頓了頓,想要轉移話題,不想身後卻傳來一個女子怒斥的聲音。
“薛弘禮!你至我的顏麵於何地?至我皇家的顏麵於何地?”
如此囂張的語氣還能出自誰口?薛七眼睛一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的時候麵上已經帶上了溫柔的笑意,“娘子,你怎麼來了?”
他上前要拉住她的手,孔琉芬卻腳步後移,閃了過去。也不管當場還有多少人,她聲淚俱下道:“這麼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你,便是做了郡主,有那麼多好男兒任我挑選,我卻偏偏執著於你。你對我好溫柔好溫柔,甚至連一句狠話都不會說,可時間越久我越發現,根本走入不進你的心裏!原來……原來如此……”
她隔著薛七,手指著阿久,厲聲道:“就是你這個小賤人勾引我相公!來人啊!”
孔琉芬呼喝著,薛七一看情況不妙,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對阿久說道:“你快走!我們的事改日再說!”
臂彎上挎著細軟,手裏拿著白玉簪子,阿久輕笑一聲,隨後上前將白玉簪子強行塞到了孔琉芬手中,“三少奶奶過門,我這個老相識還沒有送你禮物呢。三少奶奶多心了,您相公不過是憐憫我罷了。有您這樣一位嬌豔貌美、位高權重的娘子,他怎麼有空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呢?”
視線輕移,她看向薛七,隻道了句,“薛七少爺保重。”便提起手中的細軟轉身離去。
長風卷起她飛揚的衣角,淩亂的發絲在空中飛舞著,她的身形明明那般瘦弱,可是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錯覺……
那天,那個午後,那個背影,永永遠遠刻在了薛七的心裏,多年以後每每想起,他都後悔自己沒有選擇與她並肩而行一同離去……
阿久走了,離開了她生活了兩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