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吹霧散
吉村正一遭遇了各種各樣的天氣，連方向也迷了。雖然天氣晴了，卻感到這是後羿射日的神話世界。天上隻有一日，卻象集中了十個太陽的能量。烈日以天地為爐，進行著畸形變態的造化。神奇的射線自動調整著焦距，把焦點精確地對準沙漠，使得每粒沙子都是灼熱的火星。沙丘閃爍著無形的烈焰，繚繞著透明的煙霧。
此時，太陽就在當空活動。靜止的沙丘，開始在熱流中輕輕地浮動。於是，沙海由金黃漸變為桔紅，處處閃爍著耀眼的光亮。舉目四望，火熱的沙霧彌漫升騰，驅散天上零星點綴的片片遊雲，使整個天空毫無遮蔽。這時，天地和太陽聯合，一起交相輝映，把體內的能量盡情釋放。不一會，沙漠變得迷惑了，囈語著進入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吉村正一不斷喝水，但水有限。不管怎樣，求生是本能，他向前走著，忽見又一場沙塵暴襲擊過來。吉村正一已領略到了沙塵暴的厲害，躲在爬倒的駱駝懷裏。沙塵暴，這個千百年來被人們害怕的詞彙，總是頻繁地通過它的淫威讓人們忌憚。它象惡魔一樣危害人類，使沙坡頭這個“魔鬼的城堡”更增添了恐怖。象這種特大風暴，都是在來臨之前沒有征兆的。
剛才，無垠的沙漠寧靜，沒有一絲風，也沒一點響聲。蔚藍的天空與桔黃的沙丘輪廓分明，還有幾分難得的詩意。可瞬息間，遙遠的天邊垂下黑色帷幕，並迅速向兩側拉開。接著，幕後竄起幾道塵柱，不斷地上升、變幻、向東推近，猶如群龍吸沙。緊跟著，藍天上出現滾滾沙雲，紅黃紫黑，在陽光下儼如彩色雲霓，又象蘑菇煙雲。沙雲不斷地翻滾變化，現出千奇百怪的形象。
吉村正一想：“這純粹是《西遊記》中描寫的妖魔鬼怪，它們包藏禍心地來到人間，大概我沒命了。”如此想著，這些妖魔鬼怪已經獰笑著撲了過來……
葛玉霞見李茹萍被馬有福送走，獨自去沙坡頭客棧。隻見客棧已封，不少客人議論紛紛。牆上寫著對顧客表達的謝意，並說“客棧不久還可開張，多謝惠顧”。客人們吃慣了沙坡頭客棧的口味，覺得遺憾。一個戴禮帽的人說：“她丈夫在報館，為什麼不用媒體救人？”
另一個說：“據說‘沙棗花’已把關押王樹聲的事捅出，他為什麼不利用同樣的方式捅出？”
又聽一個胖子說：“捅了又怎樣？你瞧大街上到處都是營救王樹聲的呼聲，可人家寧願說抓了土匪，卻不肯放人。”
一個瘦子說：“他們不放人是有企圖的。本來，警察局長的兒子出主意說利用王樹聲，可以把土匪和地下黨都引了出來，然後利用埋伏的軍隊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是多麼毒辣的點子，沒想到卻讓香山的土匪把王樹聲救走了……”
香岩洞裏，王樹聲提出要回延安，大家考慮到他受傷，不讓離開。王樹聲覺得不離開，延安方麵一定著急。萬一再派人營救，可能會有更大的犧牲，於是堅持要回延安。殷素琴看了一眼馬文華和童真，說：“那就讓文華和童真護送您，另加兩人暗護。”
王樹聲搖著頭說：“我料路上還有特務，最多不超過兩人。”看了一眼馬文華說：“文華是細心人，她和童真送我就行。”
馬文華高興地說：“說不準，我還能見到毛主席呢。”
沒想到童真卻說：“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見毛主席。可是我必須回家。因為最近有迷路的紅軍經過，我擔心老婆不在家，可能會在孩子身上出問題。”
王樹聲想到王保貴掐死了童真的老婆，於是坦言相告。童真低下頭想著，像是明白了什麼。這時，一個年輕小夥子從外麵帶進一個年輕女子，說是要見首領。劉興忠坐在首領位置，一看這女人很陌生，於是看著她。馬文華認出這就是葛玉霞，於是很吃驚。劉興忠走上前說：“你為什麼要見我？”
葛玉霞說：“我也是地下黨。”
馬文華說：“怎麼證實？”
“想想發生的事，一定會有判斷。”
馬文華冷笑道：“如今敵中有我，我中有敵，誰能分辨？不過既然你敢來此，有什麼事先說。”
“懷疑我很正常，不懷疑反倒危險。你們知道李茹萍是什麼人嗎？知道延安方麵潛藏的特務嗎？”
殷素琴忙問：“莫非你知道？”
“我是監視石俊峰的，沒想到他見到馬小姐，就一反常態，做出了對不起黨國的事。我很高興，以為他要背叛黨國。沒想到，特務就是特務。在他見到父母後，居然想利用王樹聲將軍將你們一網打盡。好在他的企圖沒實現，我也看清了他。李茹萍是蔣介石侍從室的特務，隱藏在民間一為監督國民黨官員；二為查出地下黨。如今她已被馬縣長送到銀川，有可能在見到馬鴻奎後，就是公開身份了。”
殷素琴感到意外：“延安方麵的特務是誰？”
“王安、劉冰、鮑玉。”
馮遠征點了點頭，走上前握住葛玉霞的手說：“看來，你就是我們的朋友。昨天我接到黃玫瑰的消息，也說延安的特務了。”
馬文華搖著頭說：“可她是葛世舉的女兒？”
殷素琴忙說：“我還是國民政府縣長的姨太太呢，而你卻是縣長的女兒？”又望著葛玉霞說：“我相信如果你是朋友，你一定有什麼故事？”
馬有福將李茹萍送到馬鴻奎家裏。本來，馬鴻奎有重要事情出門，立刻回到家裏。一見李茹萍，不由骨軟筋麻。可是當著眾多人的麵，他不能不注意形象。李茹萍笑著說：“我知道您喜歡一我做的菜。這幾天，您沒吃到我做的菜了，現在我就去給您做？”
李茹萍出去後，要利用這個機會離開。可是，門口的崗哨不許出門。她進入廚房看了看，說少調料，要出去采購。馬鴻奎說：“沒關係，少就少了。隻要是你做的菜，我都愛吃。”
“要沒調料，就和大眾菜相同。說白了，我這是祖傳秘方。”
“既如此，我派人陪你。”
李茹萍怕過分強調，反為不好，便說：“您想的真周到。不過不能跟得太近。”因見馬鴻奎神色有異，又補充說：“我進了哪家調料店，隻要被人看見，一問就知道了。”
馬鴻奎笑道：“你可以這家買一味，哪家買一味。”
“可別人要弄到秘方，必然會一家家問。”
馬鴻奎搖著頭，走近到她麵前說：“可以把所有的調料買來，你在下廚時用什麼不用什麼，用多用少，別人怎麼知道？”
李茹萍吃了一驚：“看來您不信任我？”
馬鴻奎猛地一愣，反問：“怎麼這樣想？”
李茹萍直接說破馬鴻奎的想法：“您是怕我跑了？在中衛，盡管馬縣長派人‘保護’我，但我要跑卻有很多機會。實際上，我根本沒跑的意思。能為您效勞，這是多大的福氣。”
馬鴻奎看著馬有福，見他點頭，於是讓兩個女人陪同。李茹萍覺得再若推辭，反為不妙，於是與兩個女人出去。馬鴻奎看著馬有福說：“老弟，這次我一定提拔你。隻是一定處決王樹聲要謹慎。如今不知誰走漏風聲，居然登報說王樹聲在中衛被捕，要求釋放。”
“哪怎麼辦？”
“寫文章的叫‘沙棗花’。你回到中衛後，立刻處決王樹聲。另外，你繼續打聽魏興彪。這家夥背叛我，老子叫他不得好死！”
“不是您說，他為了您出生入死，既然走了，就放他一馬？”
“如今背叛的人增多，如果不殺一儆百，局麵就難收拾了。”
馬有福猶豫了一下說：“他在高廟出家！”
馬鴻奎一站而起說：“老子以為他投奔了共產黨，想不到卻做和尚。”本打算去抓魏興彪，可想到李茹萍，便說：“你回去後將他抓捕，過兩天我會親自去處置他！”
馬有福告別馬鴻奎回中衛了。此時，李茹萍已到了與丈夫約定的地方，便支開兩個女人，找到藏在附近的丈夫。劉仲奎帶她到廁所旁，將爛衣服交給她。她進了廁所，打扮成叫花子。出來後，那兩個女人出現在麵前說：“主席吩咐了，一定要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