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我們就去投奔日本軍隊?”
“日本人這是侵略,如果投奔日本人,那就是漢奸!”
“什麼漢奸?中國的曆史,不就是別人侵略自己,自己侵略別人的曆史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後把許許多多國家都又統一到了一起。如果日本人占領了整個中國,就和日本是一個整體,還是一種統一。”
郭和尚忽然發現這個女人很不簡單,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好久好久才說:“這事必須從長計議。一步走錯,將會陷入到萬劫不複的深淵。尤其是,國際國內的形勢都在時時刻刻發生著變化,究竟誰主宰天下,還真不好說。”
“這樣吧,我肚子餓了,想吃飯。”
郭和尚忙說:“我去做。不過這裏的飯沒油水。”
“沒關係!我餓壞了,能充饑就行。”
“如果你不討嫌我,我先在你這裏住幾天。自逃出來後,我覺得全身的力量都用完了,無法走出沙漠。”
郭和尚高興地說:“怎麼會討嫌呢?象你這樣有思想的女人,還從來沒見過。我住在這裏,非常寂寞。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就真住下了。我想這沙漠夠恐怖的。過去打仗的人,不知是怎麼在沙漠中生存的?”
郭和尚歎了一口氣,邊做飯邊看著宋春梅說:“你聽說過劉長卿嗎?”因見她搖頭,便又說:“劉長卿是唐河間人,字文房。曾任長州尉、轉運留後等職,其詩氣運流暢,音調諧美。其中有一首《從軍行》,就描寫了沙漠中作戰的情形。詩雲:黃沙一萬裏,白首無人憐。報國劍已折,歸鄉身幸全。單於古台下,邊色塞蒼然。”
“是啊!”宋春梅感歎著說:“自古至今,在沙漠中喪生的人不知有多少。我也記得錢起的一首詩,也是寫塞外之事。”錢起是唐吳興人,也即浙江湖州人,天寶十年進士,“大曆十才子”之一。她驚歎和尚居然也懂詩,於是不無誘惑地吟道:“雨雪紛紛黑山外,行人共指盧龍塞。萬裏飛沙咽鼓髀,三軍殺氣凝旌旗。”
郭和尚也不甘落後,說:“沙漠中出行,無不忌憚風沙。有關沙漠中遇風的詩很多,其中催融的《西征軍行遇風》,道出了風沙的恐怖。”於是吟道:“北風卷塵沙,左右不相識。颯颯吹萬裏,昏昏同一色。馬煩不敢進,人急未遑食。草木春更悲,天景晝相匿。夙齡慕忠勇,雅尚存孤直。覽史懷浸驕,讀詩歎孔棘。及茲戎旅地,忝從書記職。兵氣騰北荒,軍聲振西極。坐覺威靈遠,行看寢氛息。愚臣何以報,倚馬申微力。”
“看來,”宋春梅癡癡地看著郭和尚說:“你真不簡單,對古詩了解不少啊!不知在塞上詩中,你最喜歡誰的詩?”
郭和尚受到美人的誇讚,非常高興,說:“我最喜歡柳談的《涼州曲》。關於柳談,你一定知道?”因見宋春梅撲棱著眼睛,料定她不知曉,於是得意地說:“柳談是唐河東人,也即山西永濟人。曾為官數十載,任洪府戶曹。存詩不多,僅有13首。在所有存詩中,《涼州曲》最為膾炙人口。”於是吟道:“關山萬裏遠征人,一望關山淚滿巾。青海城頭空有月,黃沙嘖裏被無春。”
郭和尚吟完,又自得地接著說:“我還喜歡唐肅宗時賈至的《出塞曲》。”於是吟道:“萬裏平沙一聚塵,南飛羽嵇北來人。使道五原烽火急,單於昨夜寇新秦。”
“哎呀,”宋春梅顯出一種驚訝,讚美道:“你真了不起!在當今的混亂之世,已經很少有你這樣的雅士了。那麼,你知道從沙漠中到甘肅蘭州,怎麼走才最保險?需要多長時間?在沙漠中要預備那麼東西?”
郭和尚正在興頭上,於是說:“我再為你吟兩首好詩,然後告訴你。一首是唐朝詩人江為的《塞下曲》:萬裏黃雲凍不飛,嘖煙烽火夜深微。胡兒移帳寒笳絕,雪路時聞探馬歸。另一首是古樂府,詩為《涼州歌》。”於是吟道:“塞北江南共一家,何須落淚怨黃沙。春酒半酣千日醉,庭前還有落梅花。”
宋春梅一愣:“怎麼會有‘塞北江南共一家’之說呢?”
“這不奇怪!沙坡頭是一個神奇之地。南邊是奔騰的黃河和煙雨朦朦的綠洲,算得上是塞上江南。而僅隔一座百米沙山,北邊就是雄奇的大漠風光。像這樣天造地設的靈韻之地,恐怕走遍全球也找不到第二處。因此,詩人王維便吟出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千古絕唱。”
宋春梅點著頭說:“我明白了。這是原生態太極圖的作用,使沙山河園和諧相處。我看,這裏是‘沙河相約地,王維絕唱處’。不僅有自然景觀,還有不少神奇的文化……”
天亮後,馬文華、葛玉霞兩人氣喘籲籲地回到香岩洞,由於一路走得太急,進入洞中後,立刻暈倒了。馮遠征、殷素琴發現,立刻將兩人救醒。兩人將童真犧牲、王樹聲將軍被抓的事說了。不少人一聽,覺得如不及時將人救出,很可能性命難保,於是決定出兵救人。
殷素琴態度堅決地說:“不行!我想國民黨已準備抗日了,我們沒必要興刀兵,這隻會製造摩擦,掀起內亂。為了抗日大局,我們不能不冷靜。我想,隻要我們在社會上大造輿論,我堅信他們不敢製造新的摩擦,一定會乖乖地放人。”
馬文華搖著頭說:“不可能!在回來時,我們聽路人說,這些家夥根本不承認他是王樹聲將軍,而說成是香岩洞的首領。要是這樣說,他們隨時會把王將軍當土匪一樣處決。”
葛玉霞喝了一口水說:“我看,王將軍關在什麼地方?警察局要怎麼對待他?都需要弄清。不如先派人進城找張俊峰對接。我想無論采取哪種方式,先了解情況,然後再做打算。”
經過商議,決定讓葛玉霞去合適。葛玉霞走後不久,忽然嶽鳳鳴進來,說外麵有國民黨軍隊。劉興忠立刻帶上槍,與大家一起出去。隻見性空挾持著李茹萍過來,大家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迎了上去。劉興忠老遠就說:“老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性空已到香岩洞前,簡單說了情況。劉興忠見追來的人不過百十號人,覺得在家門口消滅他們不在話下。馮遠征一看被挾持的人質是李茹萍,立刻說:“我看沒必要刀槍相見。既然馬鴻奎能為一個女人而來,想必這個女人不是等閑人物。不如我們用他交換王將軍?”
殷素琴覺得有理。說話間,馬鴻奎、馬有福、張昌本等人已過來。雙方相對而立,馬有福一見四姨太殷素琴、大女兒馬文華,以及四姨太的女兒馬玉華也在其中,嚇得不敢做聲,惟恐馬鴻奎和張昌本發現後,對自己不利。實際上,張昌本已經發現,但他覺得不便揭露。有了這個把柄,隨時可以對付馬有福。
馬鴻奎隻是對性空說:“你放回李處長,我可以讓你自便。”
性空冷笑道:“要是我放回人,恐怕就不是死了。有她在,我很安全。”
馬鴻奎大怒,又對劉興忠說:“我們本來是敵人,但聽說你們抗日,這很好。隻要你們將這和尚與李處長送回,我們就是兄弟。”
劉興忠冷笑著說:“沒這麼容易吧?如果你誠心抗日,就不該抓捕王樹聲。隻要你放出他,我保證放回李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