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調開視線,不去看那張足以傾倒眾生的臉。
車子沒有駛去臥龍閣,也沒去酒店,而是直接開到了山頂。這會,夜空上已是繁星點點,星光下,萬物渺小,夜靜得出奇。
蔣絮環視一圈,空無一人,她不由得蹙蹙眉,看向旁邊的慕容銘。
他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夾在指間,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煙圈,眼眸微垂著,眸底的情緒,一並融入了這夜色之中。
男人抽煙好看的很多,可是,像他這樣能令人感覺到韻味的卻很少。
像幅畫,寂寞且安靜,迎著山風,煙霧繚繞。
這樣靜寂的夜,的確需要香煙相伴。
蔣絮很自然的也從包包裏取出一盒煙,還沒等她取出一支,慕容銘便整盒取走,隨手丟出車窗外。
“你……”
蔣絮一擰眉,剛要說什麼,他同時也丟掉手裏的煙,倏爾回過頭,傾向身側,雙手按住她的肩頭,臉頰挨得極近,“想吸?我給你。”
蔣絮按住他要往下探的手,用力推開他,解開安全帶便推門下車。
慕容銘的身子歪了歪,靠在另一側車門上,整理下衣服,斜睨著她,嘴角的弧度,仍好看的充滿了誘惑,單手握著方向盤,扭回頭,不緊不慢地開口:“我隻說一遍,上車。”
蔣絮無視,順著來時的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下走。
慕容銘挑挑眉梢,一句也不多說,直接發動了車子,擦著她的身子便開了過去。
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車影,蔣絮站在原地,有幾分錯愕。
他就把她這樣丟在了山上?
一個人?
跑車的引擎聲漸漸消失,四周突然又靜了下來,漆黑的,風一吹過,偶爾傳來的沙沙聲,格外突兀。
該死的慕容銘!
這會所有的恐懼,化作憤怒,反而起了安撫作用。掏出手機,一格信號都沒有,求助顯然是無門,蔣絮來了執拗勁,脫掉礙腳的高跟鞋,就這麼赤著腳走在滿是石子的路上。
在這個世上待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明白,沒誰離開誰是不行的。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走得全身是汗,索性脫掉外套,搭在臂彎裏。臉蛋微微發紅,短發被風吹得淩亂。一雙腳已經快要不是她的了,麻木著的痛。
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在這安靜的夜裏,鈴聲變得十分刺耳又急促。
手機的信號十分微弱,看到屏幕上方的名字,她猶豫著要不要接。
也許是安靜得太久,在這荒山野嶺的,就算對像是白梓琛,能聽到別人的聲音也是好的,她還是接了起來。
手機信號斷斷續續的,可還是能聽清對麵充滿質問的聲音:“蔣絮,你在哪?為什麼手機打了半天也打不通?”
蔣絮呼吸不穩的回著:“山上看星星。”
“你在山上?和誰?”細聽之下不難發現,他的口吻,帶出三分迫切。
“嗬嗬……”她突然笑了,抬起頭,當真望著布滿點點星辰的夜空,“我說,我被潛了,你信嗎?”
對麵倏爾一陣沉默。
說出這話,蔣絮胸口一陣舒暢,連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心事這種東西,果然是需要合適的時間和地點,才會矯情得自我膨脹,不吐不快。
沉默過後,白梓琛開口:“你可以選擇離開。”
他很奇怪,自己會這麼說,但是,這卻是他的真實想法。離開那個人,離開蔣家,至少,不會再有傷害。
“離開?”蔣絮笑出了聲,卻是沒有回答。說就走就,她也巴不得,可她若是這樣的人,當年也不會犯下那麼衝動的事。
她很清楚,她舍不下。
“你在哪,我去接你。”白梓琛正色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哦對了,石子很多……”她低下頭,看著被紮得生疼的雙腳,苦笑一聲。
“等我。”
他沒再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越往山下走越黑,蔣絮走累了便坐下來歇一歇,這會已近淩晨,肚子裏也餓得慌。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車燈朝這邊照過來,是輛白色奧迪。
她眯起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在看清坐在駕駛室內的白梓琛時,她居然會鬆了口氣。
白梓琛立即停下來,推開車門走下去,站在車前,望著她,那一瞬的目光,複雜到連蔣絮都能感覺得到。
“走吧。”他說。
蔣絮看了看他,然後起身略顯僵硬的走過去,白梓琛不是沒有注意到她赤著的雙腳,他的眉擰著,雙唇抿緊,眸目變得幽暗。
蔣絮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坐進了副駕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