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夢魘(1 / 1)

養榮殿屋頂的琉璃瓦在斜陽的照射下閃耀著橘紅色的光芒,朱紅的柱子的影子一根一根排列在大理石地麵上,我一路走一路細細地看,好像即將失明的人最後看著周圍的風景一般。那份文書此刻就在我的手上,是上好的綾錦,光滑柔軟,我想過打開來看,但隨即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不過是引我來養榮殿的幌子,何必去在意呢,也許根本就是空的。

離宮門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額角微微出汗,我想要取出手帕擦汗,卻突然想起我穿的還是畫扇的舊衣服,養榮殿的人大概會把我當做宮女,要進去大概要費一番口舌,被攔在門外,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我苦笑道。

出乎意料的是,侍衛並未阻攔,劉總管看見我手中的文書立刻眉開眼笑,“冷月女史可算來了,奴才恭候多時了。”

“勞煩公公幫我通報一聲。”

“皇上交代過了,女史來了不用通報,直接進去便是。”

我推開門,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我不敢進去,回頭看了一下劉總管,他不耐煩地看著我,“進去啊!”

我硬著頭皮跨了進去,門從外麵“咯吱”一下關上了,我的脊背微微發麻,想要後退已沒退路,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身後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終於來了。”

我回過頭,欠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他走過來,我把手裏的文書呈給他,他卻並不接,隻是玩味地看著我,“賢妃說,你進宮以來,別扭得厲害,又是哭鬧又是吐血,可是不滿意朕的安排?”

“奴婢不敢。”

他卻發怒了,一把把我拽了過來,“誰教你這樣陰陽怪氣的?裝三貞九烈,那日我在溪邊你恁配合?”

鎮定,鎮定,這種時候隻能跟他鬥誌。

“奴婢吐血乃是多年頑疾,吃了多少藥也沒治好,大夫說是打娘胎裏帶了一股涼氣,是以時常發作。至於哭鬧,人在病中,自然氣常常不順。皇上明鑒,奴婢不敢冒犯。”

“是麼?”他貼近我,呼吸噴在我的臉上,我惡心地幾乎吐了出來,“朕倒很好奇,朕把你從默兒身邊搶過來,你作何感想?”

我吃驚地看著他,他竟然敢提?

“沒話說了?嗯?你不是會找借口嗎?接著說呀!頑疾?患著頑疾不能侍寢卻能去看你姐姐?去跟她訴苦是吧?一起詛咒朕是吧?告訴你!你姐姐進宮是朕強迫的,你卻是自找!你天天花枝招展地去溪邊,不就是想引朕注意?朕遂了你的願,還想怎麼樣?想和你姐姐一樣做娘娘?”

我驚恐萬分,他知道,他竟然一直在監視我!

“奴婢不敢。去見姐姐是賢妃娘娘的主意。奴婢……”我抬起頭看他,他卻一掌抽了過來,我經不住力道,跌倒在地。

“上官知軒的兩個女兒怎麼差別會那麼大,一個冰冷木訥,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個卻又風騷下賤到這個地步。”

僅是他的一番臆想,就為我蓋棺論定,不曾想到他竟對我厭惡到這個地步。*裸的羞辱幾乎讓我落下淚來,可我無意辯解,誤解也好,偏見也罷,他討厭我總勝過青睞我,君主的憎惡有時亦是一種福氣。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奴婢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從今往後,奴婢不會再出現在皇上麵前。”

“想走?沒那麼簡單!你想走,朕偏偏要日日把你困在養榮殿,賤人,你想承歡,朕成全你!”

我感覺身子一輕,被猛地抱起,世界瞬間天旋地轉,他把龍案上的物品一應掀到地上,然後將我死死地按在上麵,他黝黑粗糙的手一下撕開了我的上衣。這下完了,拿什麼去還畫扇?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歎完之後忽然想起他正在氣頭上,我嚇得呼吸都停了,還好,他忙著在我胸前流連,並無注意到我歎氣。我聽見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也應該這樣嗎,可我好像辦不到,我全身冷得像冰,他卻是滾燙滾燙的,燙到我隱隱約約能看到白光。我忍不住緊緊閉上眼睛,抓住桌子一角,我在不停地下落,下落,好像跌入一個無底的懸崖,隻能無休無止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