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沉睡了兩天兩夜，這期間皇上一直不眠不休地陪在我身邊，我小產的事讓他很是愧疚，他以為是他沒有保護好我才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疲倦地伏在我的身邊。他的眼眶凹陷了下去，嘴唇蒼白幹裂，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他不是已經失去了許多孩子了嗎？為何看起來如此在乎這一個。成群的佳人在等著他，何必在我這浪費光陰。
劉總管及幾個太監宮女侍立在側。劉總管最先發現我醒了，忙上前湊在皇上耳邊，“聖上，聖上，女史醒了。”
他一激靈，坐起身來。
我擠出一個微笑，“皇上。”
臉上是笑的，心裏卻比哭還要難受，最無助最虛弱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卻是痛恨的人，為什麼偏偏是他？
“總算醒了，月兒，為了你，朕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現在總算放下了。”
我並不答話，而是關切地注視著他，“皇上，我的孩子……”
他低下頭，像是在吞咽苦難，“孩子……已經不在了……”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雖然在昏迷前就猜到這孩子是保不住的，可我還是如遭雷擊般地愣在那裏，我的手滑到腹部，那裏再無生命的痕跡。
他不在了，究竟要到何時我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已經不在了。
“月兒，你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出來。月兒……”
我喘著粗氣，卻無論如何流不出眼淚。我一把掀起床單，雙手用力撕扯著，可我太虛弱了，雙手使不上一絲力氣，我發狠地用牙齒撕咬，“刺啦”一聲，床單從中間裂開，劉總管走上前來，皇上卻一揮手要他退下，“竹音當年小產時，朕也是這樣。”
聽到他這樣說，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慢慢拉過被我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床單，“月兒，你放心，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枉死。”他目光一冷，“瑤兒都告訴朕了，沒想到寧嬪看起來柔弱，竟這樣心狠手辣，朕定不會輕饒！”
告訴？馮貴妃真是雷厲風行，看來她已經將罪名悉數推給了冷秋。
“也不能全怪姐姐，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他冷笑道，“她安心害你，你小心有什麼用？這賤婦，過去百般忤逆朕還不夠，現在又與自己的親生妹妹爭風吃醋，居心也太險惡了些，竟然賄賂宮中侍衛，讓他們加害於你！還好瑤兒碰巧經過，及時出手相救，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馮貴妃出手相救，這樣拙劣的謊言竟也瞞的過他。以馮氏的作風，袖手旁觀已經是仁慈，助紂為虐亦在情理之中，獨獨這出手相救，最不合情理。
“月兒啊，你也是，懷著身子怎麼也不知會朕一聲，不然我們的孩子也不會……”他居然哽咽了。
“臣妾年少無知……之前並沒有經驗，不敢確定不是，如果是，情況還好些，如果不是，隻怕會成為笑柄。”
“傻丫頭，即使不告訴朕，也可以要梓桐請太醫給你瞧瞧。她一直說與你甚是投緣，跟朕拉不下臉，跟她也拉不下臉？”
我頷首，“是臣妾考慮不周。”
他愛憐地撫摸我的臉頰，“事到如今，再去計較這些也沒有意義了。朕隻是奇怪，連你自己都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有了身孕，寧嬪又是如何得到消息？”
“臣妾不久前曾去探望過姐姐，大概那時被她看出了端倪。她不僅注意到臣妾四肢浮腫，還問了好些飲食起居的問題，臣妾雖然奇怪卻未曾多想，隻道是姐姐關心臣妾，沒想到那時她便種下禍心……”一語說罷，兩頰已滿是淚水。
“上官冷秋！”他的牙齒咬地咯咯響，似是已動了殺機。
“皇上……”
他麵色冷峻，良久才轉過臉來看著我。
“姐姐現在身在何處？”
“朕已經將她關入大牢，此事甚為惡劣，不宜耽擱，朕已經將此事全權交予馮貴妃處理，一定盡快給你一個交代。”
我感激地點點頭，“謝皇上恩典。”這樣也好，皇上已經有了決斷，既然無路可退，我也無須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