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放開我，我連忙縮到一角，害怕他反悔，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下。他伸出手，放在我裸露的肩膀上，“方才是朕魯莽了，月兒，你別哭了。”
我搖搖頭，想讓他走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會錯了意，以為我搖頭意味著心裏不怪他。他沉沉地歎了口氣，“這些年，朕有過無數女人，無論她們怎麼哭鬧，都不會對朕有什麼影響。凡是朕看中的，沒有一個逃得了。惟獨你是例外。”
“論容貌，朕見過更加國色天香的，論性格，你雖然活潑機靈招人疼，但任性過了頭，讓人不得親近。朕也不知道看中了你哪一點，一舉一動總想著順你的意。”
他在向我表白嗎？多麼滑稽，我恨他入骨，此刻他卻在向我示愛！
“你剛入宮時，朕不過是圖個新鮮，想和你玩玩，沒想到梓桐告訴朕你頗多怨懟，朕很是不快，一氣之下對你動了手，朕永遠都會記得你的眼神，麻木，空洞，似乎在圍觀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一般。不知為何，你的眼神讓朕的心裏很是難受。”
那時淩默出賣了我，永嘉宮上上下下都在嘲笑我，生活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甬道，毫無希望可言，既然已無希望，世事自然激不起我的痛楚。
“朕知道你在想他，知道你不想承歡，朕偏偏要折磨你，就像賭氣一樣日日召你去養榮殿，你越不掙紮，朕越要肆無忌憚地占有你。朕不敢承認，但朕知道，朕是嫉妒了，嫉妒自己的兒子。多麼滑稽，一個父親竟然嫉妒自己的兒子！”
“那是你的錯，你明知我是淩默的妻子，還要將我搶進宮。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的感受，你一點都不顧忌嗎？”
他卻冷笑道，“是他把你拱手送給朕，甚至在溪邊也是他提出的。既然默兒不在意，朕又何須客氣。”
我震驚地睜大雙眸，他竟然知道一切都是設計好的，他竟然都知道！
“可是，你可曾想過，他這樣做的目的？”
“也許是他後悔娶你了，也許是他想算計朕，誰知到呢。你很得朕的歡心，這就夠了，量你一個女子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我啼笑皆非，這麼久以來，我們自以為隱蔽的行動原來都在他的掌握中，表麵上，他整日醉生夢死，可背地裏，宮裏的事他比誰都清楚。我終於明白，為何他多年荒廢朝政，仍能穩穩地坐在龍椅上，淩默要和他鬥，勝算實在不大。
“後來，朕知道你小產了，甚是後悔沒有保護好你。朕先前貪圖享樂，不封你為妃嬪是為了召幸你來得更方便，直到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朕才意識到，給你名分是對你最好的保護。你受了那麼多苦，封你做嬪也不為過，朕隻是怕你同你姐姐一樣，是而隻封了小儀。”
“臣妾不是在乎名利的人。既然皇上已經猜到了臣妾的心，臣妾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臣妾進了後宮，就沒有打算出去，對淩默，臣妾早已斷了念頭。此生，臣妾不求風光，亦不敢奢望聖寵，惟一的願望便是安安穩穩地了此殘生。皇上想要一個傾聽者，一個可以談心的友人，臣妾隨時恭候，可皇上要臣妾承歡身下，臣妾無論如何做不到。”
“你是朕的女人，沒有理由不讓朕近身。況且，你我之前並不是沒有過，你又何必故作清高？你是在欲擒故縱嗎？是想借此引起朕的注意嗎？”
“欲擒故縱到這個地步，是不是有些過了？”我答道。
他看著我，久久地沉默著，忽然，手滑過我赤裸的小腿，“給朕一次機會，隻一次，朕保證會讓你喜歡。你若不滿意，朕從此不再碰你。”
我拿開他的手，“皇上，你記不得自己是淩默的父親，臣妾卻每時每刻都記得。原諒臣妾，臣妾做不到。”
他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像是受傷一般站起身，嗓音啞啞的，“你歇下吧，朕改日再來看你。”
我盯著方才被他吻過泛紅的肌膚，疲憊地倒在床上。
淩默，皇上纏著我不放，任何難聽的話都不能讓他死心，這樣下去，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到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