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林苑回來便染上了風寒,頭重腳輕,口幹鼻塞,本來便懶得出去,這麼一來,索性除了每日向皇後請安外,一步也不邁出紫湘閣。
這一病,纏綿病榻十幾天,其間甚少有人探望,倒真應了馮貴妃說的那句“門可羅雀”,想來也情有可原,皇上已經有近兩個月沒來了,應該是我最後說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難得的是冰晴來了。
“主子聽說你病了,要我來瞧瞧你。”
我將一個枕頭墊在身後,“最尋常的風寒罷了,這麼冷的天,還勞煩姐姐跑一趟。”
“幾步路而已,何談勞煩。況且,我也想看看你。”她握住我的手,“這紫湘閣不如永嘉宮大,可我剛才一路走,看到的家俱物件也都是極精致的,不算委屈你了。隻是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回事?”
“外麵太冷了,屋裏又太熱,這一冷一熱,衝得人渾身不舒服。”
“別信口胡謅了,我方才可是聽茯苓說,你已經許久沒出去走動了。”
“到處都灰蒙蒙的,有什麼看頭,況且若是一不小心遇見和嬪,又惹來許多不痛快。”我沒好氣地說道。
“說到這,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
“主子似乎對你與和嬪起衝突的事很是不快。”
“和嬪是她的人?”
“不是。那日蘭心和臘雪在院中談論此事,我正好陪主子從上林苑散步回來,主子乍聽此事還沒有發怒,尤其是聽到你把和嬪推倒在地還微笑著點了點頭,後來,聽到臘雪說馮貴妃幫你解了圍時便變了臉色,一言不發地走了,把蘭心和臘雪嚇了一跳。”
我的心一緊,她終於還是發現了。馮瑤一向囂張跋扈,隻會害人,而不會出手救人,能夠得到襄助的必是馮瑤的同黨。
我暗暗歎了口氣,賢妃與馮貴妃有不共戴天之仇,將來不知她要使出什麼招數對付我。
“主子把你當成了馮貴妃的爪牙,是而會如此惱你。不如找個時間向她解釋一下吧。”
“隻怕會越描越黑,隨她去吧。”
“你沒個表示就等於默認了。”
“有了表示就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自你被封為小儀後,便再沒去過永嘉宮,你讓她怎麼想?”
“即使我整日湊在她身邊,若不能為她所用,最終也會被棄如敝履。就像一開始她在皇上那裏造謠生事一樣。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賢妃不值得依靠,當初我幫她複寵是因為寄人籬下,沒有選擇。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馮貴妃就值得依靠嗎?”
“她有把柄握在我的手裏。”
“什麼把柄?”
我看著她,“我不能告訴你,知道的太多隻會引來災難。尤其你是賢妃的貼身宮女,更是危險。以後吧,我會慢慢告訴你。”
“以後,還有以後嗎?再過不久我就滿二十五歲了,是放出宮的年紀了。”
“賢妃舍得放你走?”
“宮裏的規矩,舍不得又怎樣。”
“你會嫁人嗎?”
“也許吧,誰知到呢?”
我點點頭,離開皇宮,人生的選擇便多種多樣了,不像這裏,空氣中永遠充斥著千篇一律的血腥味。
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