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手中的字條和籠子裏的信鴿,“你確定他們可靠?萬一是南朝設的計可怎麼辦?這種時候,人心難測。”
“不會,我一直同他們保持聯絡,並未發現異常。況且,他們過去曾是犯了重罪的囚犯,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將他們救了出來,城破前夕我已經給了他們自由,替我找尋二哥也是後來他們主動提出的,並非我強求。南朝壓根不知道他們幾個的存在,更無從得知我同他們的關係,萬一落網,除非他們主動招供,不然絕不會有人會想到他們還有這樣大的利用價值。”
“那麼二哥現在身在何處?小朵無雙可還好?”
他歎了口氣,神色凝重起來,見他這副神情,想必淩雲的處境甚是不妙,我急了,拉著他的袖子,“他被抓住了?”
“沒有。三天前,他們還在棲風鎮。”
“棲風鎮?南朝人到處貼通緝令,他居然敢在如此繁華的地方落腳,太膽大妄為了。”
“不是淩雲膽大妄為,而是實在有難言之隱,聽說半年以前,在逃亡途中小朵受不了舟車勞頓大病一場,好不容易熬了過去卻產下死胎。淩雲與小朵的情況你是清楚的,多年難得一見,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沒想到失去得這等慘烈。小朵傷心得一病不起,淩雲敢來棲風鎮,大概也是看中了那裏名醫彙集,想為妻子治病。”
“死胎?”我倒吸一口冷氣,不辭辛苦地等了十個月,等到的卻是一具幼小的屍體,怪不得小朵會大病,換做我,想必也是許久不得釋然。
“其他人呢,茯苓織錦可還安好?無雙德妃呢?”我怯怯地問,生怕再聽到什麼壞消息。
“無雙很好,隻是德母妃,幾個月前在躲避追兵時中了毒箭,病逝了。茯苓織錦也早已走散,生死不明。”
我幾乎從床沿跌落下去,興得淩默相扶。
“對不起,我本不想告訴你的,可是這些事你早晚會知道。聽聞淩雲現在的情況糟透了,險些崩潰,與其讓你在他麵前失態,不如現在便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我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半天喘不過氣來,頭微微暈眩,手指死死地扣住床頭的雕花木,“我不該把茯苓織錦托付給二哥,既拖累了二哥又害了茯苓織錦。”我像是溺水了一般掙紮到,“二哥腿腳不便,我怎能要他一人帶這麼多女眷離宮?我怎麼會荒唐到這個地步?我……唔……”還未說完,我的嘴便被他的手捂住,“鬧夠了沒?你是怎麼回事?隻要身邊的人遇見不測,你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往自己身上攬?淩雲逃避追兵不利,幹你何事?是你殺了他的孩子?還是你故意拐走茯苓織錦?聽著,我能忍受你一時,卻不能忍受一世,不要這樣高估你自己,你沒有這樣大的能力保護所有人,你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每次你打著為別人著想的名義做傻事,最終隻會使事情越來越糟。”
見我停止掙紮,他慢慢鬆開了手,“沒有人要求你做一個無所不能的完人,發生在淩雲身上的事,你可以替他難過,卻不可以因此折磨自己。如果你因為與他情誼深厚而受到非難,那麼這世間誰還敢再愛?”
他抱我入懷,“寶,你知道嗎?你很堅強,甚至連我也自愧不如,隻是你太過要強,太愛為自己製定一些難以達到的規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護他們平安喜樂,不得不說,生死禍福,難於更改,縱然你能改的了一次,卻不能次次適時出手。再退一步,即使每次你都能及時出手,那麼你又將自己置於何處?”